第9章

余小文刚刚签下宣婵的时候，白老师就已经凭借代表作《千里繁花》名噪一时，彼时宣婵还只是一个三十六线，忙碌奔波在各种小角色之间，像是一颗蒙尘的珍珠，还在被生活的颠沛流离打磨着，余小文虽然乐于做宣婵的伯乐，但她只是一个经纪人，又不是大马路上的慈善家，宣婵要是想出头，出了余小文给她的工作机会之外，更多的还是要靠她自己去争取，去把握机会。

可以说，宣婵是很幸运的，如果没有白洛书，她的演绎之路一定会走得非常辛苦，但是有了白洛书给她保驾护航，一切就都变得顺风顺水起来，白老师的作品越卖越火，留给宣婵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多，白洛书好不掩饰自己对宣婵的偏待，圈里人都玩笑说宣婵就是白老师的御用女主角，可事实就是这样的。

这一路两个人的相处模式，余小文都是看在眼里的，打打闹闹偶尔争吵，但大部分都是为了彼此能更多，就算是吵架，也不会真的上感情，多数的时候都是宣婵在闹腾，而白老师对她可以用纵容来形容，白洛书甚至不惜得罪制片人也要让宣婵满意。

这种感情在圈里已经很少见了。

余小文见过不知道多少的好姐妹之际闺蜜最后都因为各种利益的原因最后分道扬镳，偏偏宣婵跟白洛书她们两个人，这么多年的交情，那是实打实的，两个人能将工作跟私人感情分得很清楚，不管是为了工作怎么吵闹，私下里她们是不往心里去，这还是头一次让余小文觉得她们之间横着一道沟壑，是往心里去了的。

白洛书交代完，临走的时候还多看了宣婵一眼，似乎有点儿想要宣婵留她的意思，但宣婵不仅没有开口，反而还移开了视线，尽量不与白洛书进行过多的眼神交流，一旁的余小文哪里会看不出来，宣婵这是在躲着白老师的，而白老师眼里的失落也很明显，余小文是个经纪人，最懂得衡量利益，宣婵跟白洛书是什么私人感情，她不管，但是白洛书能给宣婵带来巨大的利益，这一点儿是毋庸置疑的！

“白老师留步。”余小文笑呵呵上前一步，一把将白洛书给拉了回来：“还得麻烦白老师一件事，我这边得赶紧去追米斯里去，我们家宣婵就得托白老师多多照顾，我今晚就走，麻烦白老师帮我盯着点儿她，不能熬夜，不能吃垃圾食品，状态一定保持住！”

“余小文……”

宣婵刚喊了出口，就见白洛书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盛满了宣婵没办法直视的情绪，要说的话也只能咽了回去，然后暗暗别了余小文一眼，才问道：“那我是在这儿等你消息，还是先回国？”

“等我见到人以后，再给你信儿。”余小文只带着了一个随身的包，拿着就能走：“就当是出来度假，放心歇着。”

然后经纪人就风风火火的走掉了，很放心地把她交给了白洛书，寂静的房间里，两个人彼此无言，宣婵就觉得气氛十分的尴尬，对面的人是白洛书，是阿书呀，什么时候，她面对着阿书，竟然就到了没有话说的地步？

“那个、你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问话问得小心翼翼，白洛书看她有点儿紧张的样子，点了点头，说道：“饿。”

她不仅仅是饿，简直就是非常饿了。

在跟宣婵分开之后，她就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也没有胃口，心思全都在宣婵的身上，见到了宣婵之后，才从云端又回到了地上，五脏六腑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开始重新工作起来。

本来宣婵还担心跟白洛书一起吃饭会尴尬，又怕阿书再提起那件事，她又没有办法去接话，但是情况比她以为的好上太多了，全程白洛书都没有说什么扰气氛的话，就是聊了聊M&Q的事情，然后就是很认真地在吃东西，能看得出来，白洛书是真的饿了。

“那个，要不要再叫一份？”

要是平时宣婵可能会把自己的直接递给白洛书，她们两个不拘小节的事情多了去，也不在乎嘴里的那一口吃的，而且作为艺人她要保持体态又日常贪嘴，每次遇见什么好吃的，都是尝一口，然后余下的通通交给白洛书来消灭。

现在就变得有点儿束手束脚。

在她还束手束脚的时候，白洛书连招呼也没打，就已经直接端走了她面前的盘子：“不用。”

动作自然，模样轻松，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宣婵吸了吸鼻子，忽然觉得酸酸的，她喜欢跟白洛书在一起的时候，那状态很放松，她们可以一起聊剧本，聊工作，畅想未来幻想以后，有无数的话题可以一起分享，可现在，面对面坐着，她都不知道要跟阿书说什么了，好像不管说什么，都是不对的，她的安全话题，已经没有了。

面对白洛书，她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轻松自在，这样宣婵觉得很难受，甚至对白洛书还有一点谴责在里面，为什么要喜欢自己，如果白洛书不喜欢她，那她们是不是就还能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

没人能给宣婵一个答案，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她细数了自己跟白洛书之间的点滴，从前还能畅想的未来，现在却变得模糊起来，按着心口的位置，她不知道白洛书面对她的时候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但是对她而言，这是一种困扰，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没办法给予同样的回应，心口的位置是空荡荡的，她对白洛书有依赖，白洛书在她的生命里也是非常重要的存在，但，那并不是白洛书想要的，白洛书要的，她没有。

闭上眼，辗转不成眠的人除了宣婵，还有隔壁的白洛书。

开着床头的小夜灯，白洛书翻着手机上面她跟宣婵的合照，一张张灿烂的笑脸，照片上的小宣明媚艳丽，眼里充满了快乐，无拘束也无忧虑，眼底是最澄澈的光，看着自己的时候，尤为闪亮。

现在，就没有了。

宣婵现在看她的时候，有了拘束，不像从前那样放松，甚至还有躲闪，白洛书知道是自己匆忙的告白吓到了她，宣婵她没有这个心理准备，眼前的状态跟她以为的不一样，白洛书都能理解，她不在意多等宣婵一段时间，等她调整好状态，然后再认真地追求她，可同样的，白洛书也很担心。

这样的宣婵对她而言是陌生的，不是她了解认识的那个宣婵，她们两个以后会怎样，白洛书没有一点点的把握，宣婵的躲闪，将她的笃定都击碎了，现在的白洛书，就像是刚刚陷入爱河懵懂无知的小孩子一样，多走的每一步，都带着小心翼翼，生怕会吓跑那只警惕的小花猫。

余小文交代宣婵原地待命，她就安心待在酒店连门都不出，吃的喝的都是白洛书亲自给送过来，就这么窝了两天，余小文的消息没等来，M&Q换代言人的通告却是铺天盖地，俨然已经进入到了预热阶段，一般这个时候，人选基本上就已经确定，品牌动作要是快一点，说不定连代言活动都已经安排好了，显然M&Q是打算借着这次的机会再好好造势一次，溜上一波粉，操作犀利不要脸，宣婵也只能是干着急。

她这边心急如焚等不来余小文一个准信，国内那边偏偏又出了一点儿的麻烦事。

宣婵在M&Q总部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被泄露了出来，而且是有照片有视频，言之凿凿说宣婵是为了争取M&Q的代言，不惜亲自登门姿态极低，营销号通篇把宣婵贬得一文钱不值，说宣婵高攀M&Q不自量力，一定会被打脸，各种内涵宣婵拎不清楚自己的斤两，国内的代言还没搞明白，就妄想去吃国际大品牌的这块儿蛋糕，蛋糕是好吃，就是她有没有那个本事能吃到嘴里，通篇全是嘲讽的言论。

营销号带节奏再买热搜，阅读量很快就上了几十万，宣婵气得扔了手机。

“早知道就不来了！”可气归气，虽然营销号话说得是难听了点，但基本情况是属实的，宣婵到这儿来就是为了争取M&Q的代言，那要不是，她何必大老远跑到总部来？

可事实是事实，被人说得这么难听，她还是觉得很难受，想把脑袋钻进地洞里去，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还不如不要这个代言，典型的鸵鸟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