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公厕离野餐地大约五分钟路程,赵新堂和迟阿林边走边闲聊。

“新堂你画画那么好,以后是不是要当画家啊?”

画家?

“你高估我了。”

迟阿林安慰她,“好歹你还有个专长,不像我们。”

“你从哪个学校转来的?”

“……二中。”

明川有三所高中,分别是一中、二中、还有职业高中,三所学校的教学质量也如上依次排序。

“其实二中还不错。”

当初要不是赵新堂执意要去职高,以她的分数上二中完全没问题,找找人脉的话一中也稳了,毕竟是美术特长生,分数相对低一些。

提到以前的学校,迟阿林脸色不太好看,她不想让赵新堂察觉什么,索性转移话题。

“班主任还说下期板报让你出呢,准备画什么啊?”

赵新堂抓抓头发,有点神烦,“再说吧。”

她总是对刻意的安排本能弱项,要是让她主动画点什么或许会有灵感意外涌现。

“对了。”,赵新堂想到什么,说:“你家住哪里,怎么没看你骑车上学?”

“就在学校附近,我每天都走路上学。”

“怪不得。”

天稍稍有点热,赵新堂脱下外套系在腰上,露出里面的短袖,就是这短袖一下吸引了迟阿林所有的注意力。

“哇!你这…自己画的吗?”

赵新堂点头。

“也太酷了吧?”

“还行。”

短袖最原始是纯白色的,只不过上面被赵新堂手绘了《千与千寻》中的小千和白龙,画得很传神。

“新堂,你有时间也给我画一个吧,我要路飞。”

“你喜欢看《海贼王》?”

迟阿林兴奋到跳脚,“对啊,铁粉!”

“好,有时间给你画。”

见赵新堂爽快答应,迟阿林更开心了,她一把搂过赵新堂的脖颈,两人笑成了开花的向日葵。

……

从洗手间回来,赵新堂的短袖再一次引起轰动。

马云鹏和迟阿林一样,也求着让赵新堂给画一件,谢浃泽倒是淡定,他没等赵新堂回应就跟马云鹏说:“新堂一定会答应你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画上,她两年前就答应我了,到现在连毛都没有。”

谢浃泽说得特别委屈,好像赵新堂多薄情一样。

“这次绝不爽约,我给你们每人都画一件,行了吧?”

赵新堂说话偷瞄叶忱,一方面希望自己的小心思别被其他人发现,一方面又希望他能明白……

马云鹏举手:“我要钢铁侠!”

迟阿林:“我路飞,别忘了。”

“你要什么?”,赵新堂问对面的叶忱。

“不要。”

叶忱说话的时候低着头,他坐在一角,腿因太长无处放,三分之二都支在外面。

今天出来玩,全程他也没说过几句话,赵新堂觉得他心里有事。

“行,高三毕业前一定给你们。”

众人:“?!……”

谢浃泽两手摊开,“我说什么来着,她连我都诓,你们,别想了!”

赵新堂瞪他,“这么大工程量,你画一个试试!”

“我试不了,你慢慢画,不着急。”

谢浃泽讨好的样子一如既往,但并不卑微。

在正常的范围内,赵新堂绝不会欺负他,更不会刻意给他制造卑微感,这大概就是两人能维持好几年朋友关系的原因吧。

之后大家又玩了一会儿扑克牌,把零食吃掉大半就坐船回去了,因为明天有周考,所以还是要象征性做做题,权当心理安慰。

……

赵新堂觉得明川一中之所以获封市重点高中,与它每周一小考,每月一大考的考试节奏分不开。

这不,月考刚结束没几天,周考又来了,虽然周考只考数理化英四个科目,但给学生带来的冲击也不小。

上次月考赵新堂才打了不到四百分,和叶忱是没法比,但老赵很满意,奖励她五百零花钱,还说下次月考要是能超过四百分,就给她新买个数位板。

零花钱是次要的,数位板才是正经礼物,赵新堂现在那个早就用腻了。

周一早自习刚过,考试科目陆陆续续进行,周考不用全年级串座,就在自己班进行,可把马云鹏高兴坏了,因为他同桌是个学习非常好的女生,天时地利人和,成绩稳了。

课代表发完考试卷,数学老师板着那张鼠标垫脸开始在过道处巡逻,走到赵新堂那,眉头一下皱得老深。

“桌上都什么玩意儿?收走!不是让你们把与考试无关的东西收起来吗?”

赵新堂正在做一道对她来说难于登天的题,气不太顺,她回嘴:“水杯,我得喝水,画册,里面没有数学答案,零食,我也没吃。”

数学老师一巴掌拍到赵新堂的画册上,怒气逼人,“还学会顶嘴了,这是考试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

“你……”

“老师。”,赵新堂旁边的叶忱举手,“我有个问题。”

数学老师还想说什么,但碍于叶忱这边,只能拿手指头点点桌角,示意赵新堂不要扰乱课堂秩序。

说完绕到叶忱身后,关切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啊?”

“老师,我卷子缺一角,麻烦帮我换一张。”

“好,你等着,老师去给你拿。”

换完卷子数学老师已经完全忘了赵新堂那茬,继续巡视,考试进行到三分之二的时候他又走到叶忱旁边,盯着考卷看了好半天,说:“交卷吧。”

赵新堂:“?”

她还没做完呢……

抬头看过去才发现数学老师是在和叶忱讲话。

数学老师笑盈盈地说:“满分,不用检查了。”

全班问号脸。

叶忱随后站起身,把卷子交到讲台就出去了。

赵新堂哪里还坐得住,“老师,我也交卷。”

“你做完了吗?”

赵新堂大步流星走到讲台前,把试卷一拍,说:“剩下的不会。”

说完赶紧出教室,追赶叶忱。

……

今天外面下起了小雨,气温下降好几度,赵新堂走出教学楼才发现下雨了,叶忱正顶雨往校便利店走。

赵新堂把校服盖头上,紧跟着跑过去。

校便利店在一楼食堂的北角,不太大,但是东西应有尽有,叶忱走到冰箱前,打开,拿出一听可乐。

又是单手开,开完猛喝好几口。

喝完还没顾上擦嘴角就看到站在旁边的赵新堂。

两人都淋了雨,脸上,鼻尖,有细微的水滴。

“想喝什么?”

她一愣。

“喝什么,我给你买。”

赵新堂没想到叶忱能理她,“矿泉水就行。”

叶忱又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一瓶农夫山泉,拿出来之后愣了下,又还了回去。

怎么?一瓶水还要反悔啊?

赵新堂见叶忱走向收银台,结完账后从收银员手里接过一瓶水,还是农夫山泉,走回来递给她。

冰箱里是凉的,柜台里是常温的,她今天生理期……

“谢谢。”

赵新堂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怎么提前交卷了?”

“不会做。”

赵新堂跟叶忱一齐在椅子上坐下,拧开瓶盖喝水冷静。

“擦擦。”,叶忱从裤兜里掏出纸巾,抽出一张在脸上,剩下的扔到赵新堂面前。

“没事儿。”

赵新堂轻轻把纸巾推到一边,歪头竟然看见了教导主任……

我靠!他不在办公室跑食堂来干嘛?

买跳跳糖解闷?

赵新堂回头扫了一圈,偌大的食堂里只有她和叶忱两个人,因为这个时间全校都在周考,没有特殊原因一般监考老师不会允许学生提前交卷,所以她和叶忱现在的处境相当“危险。”

赵新堂悄悄起身,弯腰走过去扯住叶忱袖口,“我们走,别回头看啊。”

叶忱站起来跟着她,没走两步就被叫住了。

“站那!说你俩呢?!”

教导主任手里攥着刚买的烟,还没来得及付钱就盯上了两个小毛头。

“哪个班的?怎么不考试?”

赵新堂本能把叶忱往身后扯,可他那个身高根本藏不住,“我们交卷了,主任。”

“你们俩……”,教导主任慢慢走近,用一双锐利的眼睛死盯着赵新堂身后,吼道:“把手松开!”

赵新堂触电一样赶忙松开抓着叶忱袖口的手。

“光天化日竟然在学校里公开牵手,不知道学校不让早恋吗?”

早恋?!赵新堂回头看叶忱,他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报上来!”

“叶忱,高一三班。”

“赵新堂,高一三班。”

教导主任显然知道叶忱的名字,只是脸色不但没缓和,反而更加难看,“你就是中考状元啊?”

“是。”

他像模像样叹口气,“唉,早恋影响学习,你们……”

“主任!”,叶忱说话把赵新堂又拉到他身后,“她还不是我女朋友。”

“那你们这是?”

叶忱继续解释,“我数学考了满分,老师让我交卷,我同桌…”,他歪头看赵新堂,“她就算坐到下课铃响也不可能及格。”

赵新堂内心OS:“这是挤兑谁呢?”

“原来是这样啊。”,教导主任“哈哈”大笑两声,“你看,误会了,误会了,不过还是要注意,尽量不要早交卷,影响不好。”

说完他走回收银台结账。

赵新堂后反劲,盯着叶忱,“你凭什么说我数学不及格?”

“就凭我数学满分。”

“……”

等等,今天说了这么多话,那算不算和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