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洛辰给了她一个地址和日期。

蔚秋如约而至，在路上，她还在想，自己这一次肯定要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公墓，叶洛辰纯黑西装，听见了脚步声微微抬头，表情却很并没有什么波动。

“你来了？”

蔚秋点头，走近后，把目光转向了墓碑。

墓碑上是一个笑颜如花的女子，她的眉目和未来的那封信之中，短发女子的五官一模一样。

齐漫秋，卒于蔚秋穿越过来的那一天。

眼泪又开始止不住往下淌，蔚秋蹲了下来。

“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诺诺的离开，是我不能接受的，可是……人总是要向前看……”

叶洛辰的声音有些沉沉的，他看向天，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继续说道，“今天过后，我们就当做不认识吧，我很想相信你，可事实就摆在那，我就算对你再……我也没办法原谅你。”

说到这里，叶洛辰突然笑了，可是眼角已经湿润。

“最可笑的是，你居然已经忘记了她，你说得对，玫瑰是为了活着，可是那样……它就不是曾经我所认识的那一朵玫瑰了…呵。”

蔚秋虽然在哭，但她也听懂了叶洛辰的话。

齐漫秋，也就是诺诺，和叶洛辰是小情人的发小。

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这具身体在听到诺诺的死讯以后会难过的一塌糊涂。

可是听叶洛辰的意思，他好像认为诺诺的死，和小情人有关。

蔚秋在心里立马否认了这个可能性，这其中一定有误会，不然这具身体不会本能地哭成这样。

高跟鞋声响起。

叶洛辰停止了哽咽，看了眼来人，吸了口气，他走向另一边，“我去抽根烟。”

白染一身白裙，看着叶洛辰走出了墓园，她才看向蔚秋，神色变得十分阴霾，“本来还以为我们两个之间能有什么美好的展开，可是没想到现在的你……”

她轻啧了一声，嘲弄意味地摇了摇头。

蔚秋泪眼朦胧，有些震惊，她没有想到白染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个多月的相处下来，蔚秋早就在心底里相信了她作为原著女主，是个一尘不染的姑娘，可她现在居然说出这种话？！

这有些不可思议，终究她还是被她的演技蒙骗了吗？

想起了之前沈菲菲和她说过的话，蔚秋没有开口，静静地仰着头看向白染。

白染也在看着她，居高临下，就好像一个公主在看一个小矮人一般，似乎蔚秋根本就不值得入她的眼。

“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和纪总闹翻了，不过既然如此，那么你也没有让我去讨好的必要了，在你面前装了这么久也是够累的。”

她轻声笑了笑，“你就和那个死掉的诺诺一样，你们两个人唯唯诺诺，呵，蔚秋，诺诺，你那个死去的朋友到死还让我不要伤害你，真是，既然你们一心想做我成功道路上的绊脚石，那么就好好做垫脚石，然后永远的生存在泥土之中吧。”

蔚秋一脸震惊，这是她白染该讲出来的话吗？！

原著欺她。

这一个多月以来她演的可真像，说好的，没有演技的花瓶呢？她把她一个读过原著的人都骗过去了。

难怪大佬总说她演技差，原来这个世界的花瓶演技，要比她这个实在花瓶好多了。

蔚秋虽然本能地在悲痛，可她到底还是没有过那些经历，甚至听到这些话，还能开个小差想到纪青尘。

纪青尘……蔚秋忍不住撇了撇嘴，眼泪有又要留下来的趋势，不过这回委屈的是她自己，不是小情人的身体本能。

这时候，有脚步声急急地由远及近，蔚秋勉强抬头看了一眼，是苏墨涵。

意外的，苏墨涵没有看白染，在看她，也像是在看她身旁诺诺的墓。

表情有痛苦，也有不舍，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紧接着，又是高跟鞋声。

沈菲菲走到蔚秋旁边，看向白染，眼睛已经红了，用蔚秋从未听过的愤愤的声音说道，“虽然你把那件事情干的很漂亮，警察都追查不出任何线索，可是我不会放弃的。”

白染轻蔑地笑了一声，出口反击，“你不放弃有什么用？警察都查不到的事情，你还能干些什么？”

她露出了一脸不屑的笑容，“姐姐是这个样子，妹妹也是这个样子，不过你倒是还能够独善其身，多活几天。”

蔚秋一脸不可置信。

“怎么？奇怪吗？”白染注意到她，撇嘴一笑，“一直装也很累的，我可不想再装下去了。”

说完之后，她便狠狠地把手上的花扔在了地上，扭头离去了，看到她的真实面目，蔚秋的心在那一瞬间，涌起一股令人绝望的痛苦，内心涌起情绪万千，这时候，她才猛地意识到了整个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之所以能够穿书，而小情人之所以不在，可能有一个很大的原因，那就是——小情人已经死掉了。

而且绝对和白染脱不了关系。

白染之前在剧场的那一摔，虽然不严重，但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同情她，从而认为蔚秋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而应该站在她这边的，小情人的发小叶洛辰也误会诺诺的死和自己有关。

现在，沈菲菲说，诺诺的死也和白染有关。

或许两者是真的有关系，所以小情人才会失去了生命。

可是蔚秋她现在好好地站在这里，这件事情说出去谁能相信呢？

现在的自己真可谓是众叛亲离，她又想到纪青尘，之前对她那么好的纪青尘也不理她了，了无音讯。

他不要她了……

自己现在，真的回到了书里面小情人的处境，难道这就是命，她蔚秋不得不和小情人一样，靠自己的身体去换取些什么吗？

她看着白染的背影忍不住有些想笑。

对和错有那么分明吗？

很多时候，看书的人都只站在主角的立场，凭借自己的判断给书里的配角扣上帽子，但事实上，这些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苏墨涵踌躇了两步，最终还是没有上前，转身跟着白染走了。

蔚秋感觉自己好像被蛇咬了一口。

沈菲菲也蹲下来，轻轻地放了一束花在诺诺墓前，声音很轻，似乎是害怕吵醒诺诺。

“我花了很长时间从那个一贫如洗的家里走出来，又花了很长时间找到了当年家里为了要弟弟而被送走的妹妹，可是……我的妹妹在一场舞台事故中死去了，他们都说是因为主演的安排，也就是你，可是……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当看到你的第一面我就知道肯定不是你做的。”

“然后我见到了白染……”沈菲菲擦去眼泪，眼神变得深沉，“我们还有希望，我们还能赢。”

赢什么？

输什么？

蔚秋听懂了沈菲菲说的话，但她只觉无力。

在这个世界，她一无所有。

沈菲菲望向她轻叹了一口气，“青尘不是不爱你，他是在吃醋，而且……”

“我虽然是影后，但是我也只是个影后而已，背后关系半点没有，我掰不倒白染，但是你可以。”

“蔚秋，你的身后，还有其他的线索，你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沈菲菲目光沉沉，“我不会害你，你是诺诺在死前还一直念叨的人。”

提到纪青尘，心里的那抹委屈又涌了上来，蔚秋吸了吸鼻子，虽然不太相信沈菲菲说的话，但看她一脸坚毅，点了点头。

她已经快难过死了，像是失去了奋斗的目标，现在又在被推着行走。

“诺诺走的前一周，还兴冲冲地跟我说，你发现自己的父母还活着，她拜托我帮你调查看看，我找到了一部分线索，但是白染他们好像抹去了一些东西，不过……”

沈菲菲伸手轻轻摸着她的头顶，看向她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的妹妹一样，“你知道狸猫换太子吗？你要小心，如果你不振作起来，那正是遂了她的愿。”

蔚秋红着眼看向她，脚踝已经疼的不行了，她瘫坐在地上。

听沈菲菲那么说，白染似乎是想顶替她在自己家里的身份……可是，她之前有的都没有了，那这种不知道有没有的东西，她还要费心思去想吗？

蔚秋苦笑。

好好的为什么要熬夜看小说，为什么要穿书？

她真的有点想放弃了。

沈菲菲接了个电话，那边似是急着让她回去处理什么事，蔚秋拒绝了她一起走的邀请，说想自己呆一会儿。

天空忽然飘起了小雨。

她忽然很想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管。

淋死好了，高烧到晕倒，然后一醒来，她回到自己的世界，就好了。

一把伞，忽然挡住了雨，在自己身边蹲下来。

蔚秋转头，看到了那张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的脸。

*

纪青尘恨自己没有出息，他不理她，三天，五天，十天，这女人就一条信息也不给他发，他差点没气死，一个电话过去撤了她的代言。

他对自己说，哪怕她给他发一个字的消息，他就原谅她。

结果都这样了，这蠢女人还不妥协。

纪青尘心里想一刀两断算了，正巧碰上有个和北美公司的合作要谈，他代替了副总，亲自飞了趟北美。

可是怎么样都忘不了她。

在签合同的时候，他一直走神，差点就在签名上写下了蔚秋的名字。

十天的差旅，他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听司机说把她送到了墓园，还是和叶少约好的。

哪还管什么气不气，再不追回来，蠢女人真跟姓叶的跑了。

他到了之后，没见到叶洛辰，只看到蠢女人坐在雨里一动不动。

纪青尘心里狠狠地揪了一下，要不怎么说是蠢女人，连躲雨都不会。

离了他，过的果然不好。

……

蔚秋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脸，一把扑进纪青尘怀里，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这么久的委屈全都释放出来。

她感觉到纪青尘的手在慢慢地抚摸着她的背安抚她，忽然感觉自己来到这里，也不是那么一无所有。

起码……

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

是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