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镇里的医院离供销社不远,他们一行四人走了没一会就到医院了。

“对了,你知道他在哪吗?”苏拂衣看向李嫣问道。

“知道,我昨天问孙姐的,我还记下来了,”说着低头在挎着的包里翻找,从内袋里拿出一张纸条摊开,看了看说:“在二楼208,走吧,我们上去。”

苏拂衣抬手让她走在前面,自己和霍擎走在他们俩后面。

周千鹤提着东西找到208,门是开着的,他远远往里面看了眼,看到不少面熟的,他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霍擎,抱歉对李嫣笑了下:“我想起来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说完,不等李嫣回答,转身就走,李嫣盯着他的背影愣了好一会才小跑着追上去。

霍擎垂眼看着手里的水果和补品,问苏拂衣:“这怎么办?”

“到都到了,进去看看吧。”苏拂衣率先走进病房里,这病房看着也不算小,设施也挺齐全。

在刘家村里的知青在最开始的时候来过一回就再没来过,只有尚雪天天不怕麻烦地往这里跑,除了她还有两张生面孔,不过五官能看出是季明安的家人。

郁渝正坐在病床边一边削苹果一边和季明安说话,苏拂衣听那意思是劝季明安跟着他们回去,别被这破地方的医疗水平耽误了治病,就怕到时候腿留下什么后遗症。

苏拂衣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对他们笑了下,说:“我们过来看看季同志。”

本来躺在病床上神色不太好的季明安脸上突然多了几分神采,下意识想要坐起来招呼她。

郁渝伸手按住他,转头瞧着门口那乖巧漂亮的小姑娘,只见她略略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一遍苏拂衣,笑着说:“前段时间我听道阳说你爸爸把你送去下乡了,没想到这么巧和我们明安是在一个地方。”

从苏拂衣过来就一直在埋头看报纸的季道阳抬起头看了眼苏拂衣,对她点点头:“小苏。”

苏拂衣笑着让霍擎把东西给放到床头的桌子上,然后说:“季叔叔季阿姨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郁渝抚抚头发,语气有些唏嘘:“上次见你还是你外公生日,那时候你还没有我腰高,天天追在你妈身后面像条小尾巴一样,后来你季叔叔升迁去了b市,联系就断了,再听到你妈妈的消息,就是她……”

她叹了一口气,继续说:“我和你妈妈可是从小玩到大的,你说,怎么说没就没了呢,你那个爸爸也是个没心肝的,你妈妈才走多久就给你找了个小妈,现在还把你送到乡下来吃苦,他……”

“妈,”季明安叫了一声,打断她接下去的话,有些尴尬地瞥了一眼苏拂衣。

郁渝像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对苏拂衣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阿姨不该提起这些伤心事的,只是一看见你就忍不住想起你妈妈,你和她一样漂亮,那时候她可是我们学校最漂亮的,学校里的男生天天围着她打转,结果她选了你爸爸。”

她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不过苏拂衣倒是听明白了,这是神tm的姐妹情深,这不就在少年时候嫉妒校花,听闻校花遇人不淑下落凄惨,过来在她面前落井下石满足她心里那点虚荣心的吗?

苏拂衣:“阿姨,你跟我妈的情谊太深,深的……就跟那塑料花一样。”

郁渝疑惑地问:“‘塑料花’?”

“嗯嗯,塑料花,”苏拂衣点头说,“永不凋谢、永垂不朽、海枯石烂嘛。”

“咳咳,”霍擎掩唇咳了咳,遮掩忍不住上翘的嘴脸,虽然他听不懂苏拂衣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就他对苏拂衣的了解来说,这话一定不是什么好话,毕竟这丫头从来没有在嘴上输过人。

郁渝也不是个傻的,自然是听出了苏拂衣话里那股子嘲笑,不过苏拂衣这话说的还算漂亮,她也挑不出什么错,她略略点点头,脸上伪装的热络一下子没了,有些冷淡地转头不再看苏拂衣。

苏拂衣也不在乎她的态度,笑了下,“我们就是过来看看季同志,现在人也看到了,那我们就不多待了。”

说完,拖着霍擎离开了病房。

“刚才那男人是当兵的,而且军衔不低。”走着走着霍擎突然说。

苏拂衣脚步一顿,有些惊奇地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他明明穿衣打扮都很普通,就算是他的坐姿暴露了他是当兵的,那你怎么判断他军衔不低的?”

“他刚才看你的时候,目光明显带着在位者俯视人的感觉,这种眼神不是一般当兵的人会有的,他的年纪在四十岁以上,这个年纪还在部队就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士兵,他胸口口袋别的钢笔是派克钢笔,这玩意又贵又难买,上面磨损痕迹很重,一是说明他并不看重这支笔的价值,二是说明他在生活中经常会用到这支笔,一个当兵的却会经常用到一只昂贵的钢笔,这足够证明他在军队里的地位不低。”

“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苏拂衣认真的听完,对他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然后问道:“你就凭这些东西肯定他是个当兵的而且军衔不低?”

“当然不是。”霍擎否认。

“还有什么?”

“……”霍擎说,“刘军立家茶几上的报纸上有他的照片。”

“噗——”苏拂衣没忍住笑出声,“你这人怎么回事?感情刚才说这么多都没这一句顶用。”

“其实刚才那些东西也能判断出,不过没报纸上说的这么准确。”

“这倒是。”苏拂衣不得不承认,霍擎能做这本书的反派,还是很有些本事的。

她摸了摸肚子,“都中午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好。”

找餐馆自然还是霍擎带的路,去的国营饭店,苏拂衣没来这吃过饭,不过也大致猜的到这地方不便宜,她摸了摸口袋,庆幸自己出门的时候带了钱,不然她就得把霍擎压在这里洗盘子了。

就郑钱对于霍擎抠的评价苏拂衣是记得牢牢的,吃完饭去结账的时候被告知霍擎已经付过钱的时候还怔了怔。

“你刚才那表情是怎么意思?”走出饭店,霍擎问道。

“嗯?”苏拂衣偏偏头,“没什么。”

“你别信郑钱的话,他整天不着调。”

“好。”苏拂衣点点头。

霍擎看着她像是还想再说两句,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干巴巴地说:“嗯,那我们过去坐车。”

又颠了一路,苏拂衣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牛车这玩意。

拒绝了霍擎要送她回宿舍的提议,苏拂衣自己慢悠悠地往宿舍晃。

宁媛媛坐在知青宿舍院外的一棵树下,见着有个人走过来,连忙起身朝前走了两步,等看清楚是苏拂衣以后眼底的希望变成了失望,摇了摇头,又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苏拂衣觉得奇怪,路过她时问了一句:“宁同志,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没想到苏拂衣会找自己搭话,宁媛媛有些局促地站起来,两只手纠着裤边,“宝珠让我过来等着尚雪,说尚雪回来了让我告诉她。”

“哦,这样啊,”苏拂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尚雪今天去镇里看季同志了,可能还要一点时间才会回来,你在这里坐着也挺热的,要不要到我们宿舍坐着等?”

“不不不,不用了。”宁媛媛慌乱地摆手,“这里挺好的。”

“那成,那我先回去了。”说完,苏拂衣对她略略颔首,走回宿舍。

“她还在外面?”

“宁媛媛?”苏拂衣看了一眼院外,点头,“还在,怎么了?”

杜明秀把被子往下面扯了扯,盖住腰腹,靠在墙上,看着苏拂衣:“听孙姐说霍擎来找你了?”

苏拂衣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对,有什么事情吗?”

“咳,没什么,”她拿起枕头边的书翻了翻,注意力却没放在上面,时不时往苏拂衣身上瞥一眼。

苏拂衣打水洗了把脸,身上的疲倦感消失了一点,她坐到床边,“有什么想问的?”

杜明秀“啪”地合上书,扭头双眼炯炯地盯着她,像是察觉到了自己有些急迫,她又转开目光盯着门口,“其实也没什么好问的,就,就想问问那个人有没有提到我。”

“没有。”

“你再说一遍?!”杜明秀扬高了声音盯着她。

“别误会,我的意思是霍擎根本就没有提到胡期。”苏拂衣笑了笑,解释到。

“我说的不是胡期。”她撇撇嘴,“没有提到胡期,那他找你做什么?你们俩还出去了半天,出去约会?”

“我们去看季明安,毕竟他受伤以来我们都没有去过。”苏拂衣自然不可能真的告诉她自己去干什么,不过她这么说也不算说谎,毕竟她和霍擎是真的去看了季明安。

“真的吗?”杜明秀的口吻很是怀疑,“霍擎是你对象,季明安喜欢你,他会和你一起去看季明安?”

“我们——”

“别解释,”杜明秀抬手打断她的话,“去就去吧,那你们有看到季明安的爸妈吗?他们怎么样?尚雪这几天没少夸他们,说他们对她很有好感,嗤——”

她摇了摇头,“要是季明安他爸妈真有她说的这么好,那她就该准备嫁妆了,说起来,他们俩的婚礼一定不会请你,毕竟就算季明安想请你,尚雪也不会答应。”

苏拂衣想了想郁渝和季道阳的样子,觉得有婚礼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在一个为了尚雪创造的世界里,也不一定。

她笑了笑,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