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回?程的季景矅眼皮直跳,跑车风驰电掣地行驶在山路上,出租车司机惊讶地直抽气,“又一辆跑车,这里的跑车比车展上的都多,有?钱人啊!唉!”
他?感慨着,车座后的两个女生也笑嘻嘻地聊着天,“对啊,我第一次见有?人家里有?那么大的花园,还有?马场,天哪!黎家的东西都是精品,听佣人说,一只鎏金玻璃杯要五六千!”
“豪门就是不一样,今晚包的红包也不少,要是能认识那些公子哥……”她抛给朋友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
“你舍得下尊严?”
“尊严算什么,有?钱的话什么都能忍下来……”
两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宴会的各种细节,包括黎汐的高定婚纱要上千万元,她手上戴的订婚戒指要1.2亿元,听说是她爸爸在拍卖会上拍下来的,早就打算给女儿当嫁妆,再说到黎正很英俊,目前是单身,可惜他?后来没出现。
郦月缩在前座,闭着眼睛昏昏欲睡,她想,不是为了钱,什么都能忍得下来的,要时时把尊严扔掉,还要赔笑附和,很累的。豪门水深,这句话一点都不假,有?能力混下去的,都是心性比常人坚韧的。
出租车开到市中心,她给两个小姐姐各转了一百元,在一个小区前下来,她在Airbnb上订了房间,房东给了密码,她开门进入房间,疲惫地倒在床上。
季景澄送完白清清回?到家,直奔郦月的房间,他?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和大哥一起出席宴会?她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顾一切地捡?
来到郦月房间门口,佣人正在收拾她剩下的东西,随手扔在地上,踩了上去,衣服上留下一个脚印。
他?眼眸一缩,怒道:“你们干什么!”
佣人们吓了一跳,对视了眼,战战兢兢地回道:“是太太让我们把她的东西烧掉。”
烧掉?太过分了,季景澄绷着一张俊脸,冷声道:“出去。”
“这……”佣人们迟疑了,她们一动不动。
“出去!”他?蹲下,捡起郦月的衣服,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挂到衣柜里,衣柜里剩了些?旧衣服,几个空衣架,校服也不见了,她去哪里了,他?心一紧,转身要去找人,回?头就看见他?姐。
季萌靠在门框上,嘲笑道:“郦月走了,你不知道,她刚才在这里闹出多大动静,说是要报警,妈妈就把她赶走了。”
她抱着双臂,冷眼旁观,季景澄气势汹汹地走到她面前,他?阴鸷的眼神令季萌毛骨悚然,她快要被吓哭了,胆怯又强壮镇定,“你,你看我干什么!我什么都没做,是妈妈要把她们母女赶走,结果她妈是个贱骨头,死活不肯走。”
“你住口,不要侮辱她们!”
“季景澄!我才是你姐姐,你为什么维护她们!你有?病啊!”季萌放下手臂,气愤地冲他喊,她这个弟弟怎么回?事,老是维护外人,胳膊肘往外拐。
“因为你说话太难听了,你根本不尊重人。”
尊重?季萌气得一张脸扭曲了,什么尊重?郦月她配吗?
季景澄越过她,冲到二楼的衣帽间,季太太穿着真丝睡袍,正在敷面膜,看见他?也不搭理他?,自顾自的,他?拍了下梳妆台,动静大到令人侧目。
“你的教养呢?”季太太挑眉,冷声道。
“教养?你为什么要赶走郦月,你不是答应我了,和白清清参加完宴会,就不干涉我们了?”
季太太一把掀开面膜,理?直气壮,“我是这么说过,但是你没看到吗?郦月她勾引你大哥,我怎么好把这个贱丫头留下来!景澄,她就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不是你也行,你早点认清楚她的真面目,别被她骗了!”
“那又怎么样?”季景澄自嘲地笑了。
季太太吃惊地望着他?,他?神?情苦涩,苦笑着说道:“我喜欢她,心甘情愿被她骗。”
真是疯了!季太太没来得及反应,季景澄拿了个行李箱,收拾起东西来,她惊叫道:“你干什么!大晚上的你收拾什么!”
“我要搬出去,我受不了了,你为什么非要干涉我的恋爱。”季景澄头也没回地将衣架上的衣服放进去。
季太太连忙阻止他?,可是儿子大了,她根本拦不住,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冷淡低沉的声音。
“你们在吵什么?”季景矅站在门口,望着眼前这一幕,眉头紧蹙。
“景矅,你来的正好,快把他?拦下来……”
“大哥。”季景澄打断了季太太的话,他?转过身,笑容艰涩且嘲讽,“妈把郦月赶走了。”
季景矅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微寒的视线落到季太太头上,季太太心虚了下,很快调整过来,色厉内荏。
“妈!”季景矅声音提高了些?,把季太太吓了一跳。
“我不是说了,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你现在插手算怎么回?事!你在黎家的时候答应的好好的!”
大儿子那充满压迫感的视线令季太太慌了,她眼神游移,从没见过景矅生那么大的气,她想说什么,在那种冰冷的视线中话都说不出,她甚至感受到了一丝恐惧。
两个儿子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季宅,季太太难以置信,心态难免就崩了,“你们为了个女人,连我都敢威胁了!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景澄就算了,他?年纪小,连景矅你也被灌了迷魂汤啊——郦月这丫头有?什么好,不就是个女佣的女儿!”
回?应她的只有两辆跑车开走的声音,季太太失魂落魄地瘫坐下来,季泰和原本想直接走开,他?想了想,还是回到她身边,将她扶起来,安慰她,“孩子都大了,你管不到他们身上的,不要再生事了。”
“连你也……”季太太双眸含泪,发丝凌乱,“这么晚了,他?们住哪里?”
“市区有好几套房子,随便他们住,就算不喜欢,他?们也可以住酒店,你真是,还把他?们当小孩子。”季泰和摇摇头,一脸不认同,“你该放手了。”
放手?等?季泰和离开后,季太太一个人回?到奢华的卧室,她就是觉得内心空荡荡的,才会把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季景澄身上。
季景矅住进公司旁的高级公寓,他?打开冰箱,取出一瓶红酒,他?的计划又被打乱了,这种事情超出他控制的感觉,他?非常不喜欢。
他?给郦月打了几个电话,没人接。
同样给她打电话的还有?季景澄,他?焦躁地坐在酒店的沙发上,这么晚了,她身上没钱,会去哪里呢,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
入住了民宿之后,郦月昏昏沉沉地睡了会,凌晨的时候,被楼上拖拽椅子的噪音吵醒,她翻个身想继续睡,结果楼上响起了小孩子的哭闹声,过了会,小孩子拍起了皮球。
她被吵醒了,看了眼手机,手机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微信不时跳出来,看样子,她再不回?他?们,他?们就要去报警了。
楼上的噪音越来越大,隔壁传来了极其大的音乐声,伴随着男人的粗口,他?好像是在边听音乐边打游戏。
不远处传来房门关上打开的砰砰声,行李箱拖行的声音,对面的商场路边竟然有装卸车在卸货,工人们说笑声在夜色中显得那么聒噪。
郦月不得不起来,进浴室先检查了下,没有什么可疑的,关着灯,在一片黑暗之?中,她匆忙洗漱了下。
走出浴室,整间一室一厅的公寓里噪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她心情烦躁,这样子根本就睡不了。
郦月在手机app上向房东反映了这个情况,结果房东回?的信息让她快气笑了。
“不然你去住3000块一晚上的五星级酒店,那里肯定静音,这里市中心,才300块一晚上啊,没钱又想有生活品质,你做梦呢。”
“我告诉你,世上就一个道理?,要么忍要么滚。”
原本她想先租个房子过渡一段时间,因为她手里的钱只有两千多,魏奕给她的支票,她没有?第一时间去银行兑现,潜意识里觉得用他的钱不好,到走投无路的时候再用吧。
要是在季宅,这个时间点,谁都不允许发出任何?噪音,免得影响季家人的睡眠,再加上季宅的墙体很厚,隔音的很。
哪怕是上辈子,季景矅直接让她住进市中心的顶级公寓,后来当了女明星,她手里有?钱,自己买了套别墅,环境幽静,她从来没有?受过噪音困扰。
郦月心想,她果然是公主身,丫鬟命。
普通生活她过不了了。
手机屏幕不断闪烁着,她回过神?来,先接了季景澄的电话。
“郦月,你去哪里?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我来找你……”季景澄语气紧张,电话那端传来她轻微的呼吸声,他?越发焦急,“你说话啊。”
“我找了个民宿,手机app上订的,我没事。”她低声回道。
“那也不行,地址呢,我来找你。”
“这么晚了你别来了,会让人误会的,你和白清清……”郦月语气哀怨,隐含着赌气的成分。
她生气了,季景澄一下就明白了,因为看到他和白清清一起出席宴会,她误会了,才会答应大哥,原来是他的错,他?心痛极了,沉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向你解释清楚,妈答应过我只要我和白清清去参加宴会,她就不会干涉我们,等?我回?来,她却反悔了。”
季太太真是闲的,郦月低声道:“算了吧,闹成这样,太太更不会让我和你一起出国了,再说,出国需要很多钱。”
“不会的,我和她说清楚了,她不会为难你了,我现在也搬出家了,住在酒店。”季景澄安慰她。
她受了那么大委屈,他?迫切地想见到她,将她搂在怀里。
“不可能的。”郦月的语气一下子冷了,“你一向听你妈妈的话,我不信你了,我想一个人冷静下。”
听出来她对他很失望,季景澄越发愧疚,“你信我,我一定有?能力让你留在我身边。”
郦月冷声笑了下,他?现在有什么能力,这个自嘲的笑声令季景澄心痛不已,都怪他不好,他?接连安慰了她几句,她不耐烦地应了几声,然后把电话挂了。
季景澄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一颗心挂在她身上。
紧接着,季景矅的电话来了,他?在电话里语气傲慢,“你在哪里?这么久没接电话?”
郦月换上另一副口吻,委屈地说道:“我找了个民宿住。”
“那种地方怎么能住人,你告诉我地址,我来接你。”季景矅一副不容分说的模样,听上去很关心人。
“不要,你不知道季太太是怎么羞辱人的,她说要搜身,检查下我有?没有偷东西,我不想再和你扯上关系,你放过我吧。”
她又闹别扭了,要是上辈子,季景矅二话没说就会挂电话,在他面前拿乔呢?敢给他?脸色看,她以为她是谁。
可是一想到她那双氤氲的双眸,眼眸上浮现一层薄薄的雾气,漂亮可怜的模样,季景矅无奈,耐下性子哄她,“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我真的受不了了。”郦月抽抽噎噎的。
她的哭声搅得他?心烦意乱,他?不容置疑地说道:“听话,我来接你。”
“我不想回去了,我害怕太太,不知道她会怎么对我,我现在就想先上大学。等?我考上大学,好不好?”
季景矅想想这样也好,要是现在就公开和她在一起,说要娶她,不知道他?妈妈要怎么作妖,反正她会留在国内上大学,他?有?的是机会。
“你刚才和谁打电话,这么久不接。”季景矅漫不经心地问道。
郦月的呼吸急促了些?,她语气难过,情绪低落,“我和景澄打电话,我们吵架了。”
吵架了好啊,季景矅扬起唇角,他?冷静地说道:“你在外面住,钱够不够,我给你转一点,住的地方安静些?,有?助于备考。”
“不用了,我会申请学校里的宿舍,只要没人来找我麻烦就行了。”她小声说道。
看来她今晚是真的被吓坏了,整个人情绪都不对了,特别沮丧,他?心一痛,低声嘱咐她好好休息。
郦月挂了电话,总算处理?好这对兄弟,她对着季景澄高冷,对着季景矅委屈装可怜,就是为了不惹怒他?们,谁知道他?们疯起来会做什么事情。
她现在是“受害者”,被他们的妈妈赶出来的小可怜,而不是她非要闹着独立,这样子,两兄弟也不能说什么,更不会暗中动手脚,阻止她考试了。
外面天蒙蒙亮,噪音才有?所缓解,郦月小睡了会,又被楼下跳广场舞的噪音弄醒。
她委屈得想哭,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打开手机app,她想找个安静点的房子住,附近的房源价格都在500以上,更别说高级酒店了,基本要1000起步。
住的差不安全,好的她又住不起。
不得不承认,上辈子的奢侈生活把她养娇了。
退房后,郦月搬到另一个房子,另一间独门老洋房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是旁边一幢老公房在加装电梯,大白天轰隆轰隆的装修声音传来。
她收拾了下,索性出门,去咖啡馆待着,周末的咖啡馆人满为患,到处是打卡拍照的人,她点了杯咖啡,看着手机里越来越少的余额,犯了难。
没有钱在手,心里总归不踏实。
和那位模特经纪人联系了,对方给她的回?复还是爱莫能助,有?心想让她当模特,当网红kol,他?都想好怎么包装她了,可是实在不敢得罪上面的人。
郦月昨晚才拒绝了季景矅,今天再和他?说,我没钱了你能不能转给我点钱,这男人肯定会顺杆往上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思来想去,她拿出那张支票看了又看,用手指细细地抚平褶皱,对着名字发了会呆,支票要去指定的银行兑换。
趁着银行下班前,她慢吞吞地走到了银行,负责接待她的人一看是那么大的数额,二十万,马上请她到了经理办公室,并端上了饮料。
经理笑道:“小姐,请稍等?一会,我要打个电话确认下,一旦确认了,账马上会划过来,稍安勿躁,想吃什么喝什么,对她说一下就好。”
银行的女职员向郦月微笑了下。
经理到另一间房间去打电话了,他?瞥了眼女孩子纤细的背影,按了个电话,“黎先生,有?个女孩要兑换魏先生的支票,二十万的,女孩子成年了,十八岁,长的很漂亮,这里有?身份证,名字是……郦月。”
“拖住她,我马上就来。”电话那端传来一个低沉暗哑的嗓音。
郦月坐了会,等?了十分钟,按照常理?,这么长的时间肯定打好确认的电话了,她看向温和亲切的银行女职员,心里隐隐不安,这种不安在寂静的氛围中被放大了,她站起来,匆匆往外走。
“郦小姐,你还不能走!”女职员急了。
她的态度好奇怪。
“我不兑换了,把支票还给我。”郦月在走廊遇到了经理,她要去拿她的身份证和支票。
“等?等?,郦小姐,我们已经为你在取现金了,金额比较大,需要员工清点。”经理好声好气地劝她。
听上去很合理?,但是郦月心跳越来越快,她一把夺回她的身份证和支票,转身没注意撞到了一个人坚硬的胸膛,眼冒金星,定睛一看,是黎正。
她忿忿不平地回头瞪那位经理,他?通风报信,经理毫不心虚地笑笑。
“你做什么,放手!”手腕被黎正强硬地握着,他?拉着她到车上,车门被锁死了。
黎正在那低头看了会支票,抬起黑眸,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深。
郦月打不开车门,她心跳加速,眼看着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冷笑,心里更加慌乱。
明明是魏奕开的支票,为什么要经过黎正,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魏奕的生活被黎家掌控着,他?的工作,他?的人际关系,他?的一切,有?点风吹草动,就会上报。
就像是蜘蛛网上的猎物一样,她感到可悲又恐怖。
车子发动了,黎正开车到了一幢酒店的地下停车库,到了这,郦月反倒不敢下车,这里是黎家的酒店之?一,黎家经营高级酒店和度假村,遍及全球90多个国家和地区。
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他?的轮廓越发清晰,那张俊脸在幽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漆黑的瞳孔在黑暗中显露出凶相。
这里是他的地盘,在这杀人,岂不是最好的地方。
“你想怎么样?”郦月强装镇定。
黎正伸出手,扣着她的脖子,指尖微凉,“你缺钱?就把自己卖了这么点钱。”
看来他是认定她和魏奕有?什么了,可他们真的没发生什么,他?身上有?股无法抗拒的温柔,一点点融解她脆弱又干涸的内心,穿来以后,王小凤对她还没有对季家的少爷小姐好,遇到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恶劣,她又一头扎进娱乐圈,捧高踩低的地方,压力很大,心理?承受到了极限,只有魏奕对她好,平等地对待她。
她走神?了,在他的面前想别的男人,黎正感到他的自尊在受到挑衅,“他?才说了和我姐解除婚约,今天你就迫不及待地去兑换他的支票,你可真是……”
“关你什么事!你才恶心,魏奕的每一笔账都要经过你,你把他?当什么,你太混蛋了!”郦月挑衅地说道。
黎正扣着她的后颈,将她拉到眼前,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她,“我混蛋?我让你知道什么叫混蛋。”
他?不会是真要谋杀她吧,郦月吓得一动不动,他?温热的呼吸在颈侧,鼻息扫过她耳尖,手用力扣在她的后脑勺,余光瞥见纤长脖颈,他?的呼吸低沉了些?。
他?往后退了些?,郦月清晰地看到他眼里的偏执阴狠,他?肯定是不喜欢她的,上辈子占有?她也只是为了报复。
“你放开我……”
染了哭腔的嗓音在车厢里响起,有?眼泪顺着脸颊滑落,黎正默默地看着她,冷声喝道:“不许哭。”
她眼里水汽弥漫,发出一声忍住哭腔的声音。
再哭的话,他?真的想欺负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