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令臧一看着太允夙少见的焦急情绪，不由温声安抚：“梦里只有个声音在说话，支离破碎听不真切，没有什么……老爷爷和老鼠。”

太允夙神情遽然一松，没有这种牛/逼轰轰的外挂就好。她不由又问道：“可听清说的什么是字词？”

“听清了，但听不懂。”令臧一回想那种古怪的声音，描述道：“像是吟唱，不似人类能发出来的声音。”

太允夙低头蹙眉，听着也不像是外挂，这么说来小四突然进阶，是小腹那股热量的原因了。

“我还需再探一次你丹田，你正常运转真气，不要抵抗。”太允夙说着又伸手过去，方才察觉到真气形成气旋，她吃惊之下再未细探。

令臧一不动声色并紧双腿，嗯了一声。

太允夙将一缕真气附在令臧一真气上，随着他运转一个大周天后，最终汇入丹田。

丹田有个气旋正在高速旋转，这缕真气刚进丹田，立即被吸入气旋之中。真气自气旋外围向中心旋转，途中不断提纯，最终化为气旋的一部分。

太允夙这才查探清楚，令臧一气旋中央赫然悬着一枚珠子，赤金色，极为眼熟。

“两仪珠的另一枚？”

当时潭底一片混乱，太允夙急急带了令臧一出来，并未关注另外一枚珠子的去向，想不到竟在小四体内发现了。

令臧一细细将当时场景讲了一遍，最后道：“我想了许多法子，都逼不出珠子来。”

你当然逼不出，太允夙心道，她自己就弄不出来那枚寒珠，现在虽说控制住了寒珠，但每逢月圆之夜，寒气定会发作一次……

“热量就发作了这两次？平日从不发作么？”

令臧一摇头：“从不。”

太允夙心下一宽，小四不像自己一般受这珠子的反噬就好。

目前来看珠子的利大于弊，现下拿这两仪珠也没什么办法，既然已经查清了进阶缘由，太允夙放下心来。

“珠子对你身体有任何负面作用，随时告诉我。”太允夙后知后觉收回手，她心下划过一丝赞叹，腹肌练的不错嘛。

令臧一放松绷紧的小腹，轻轻吐出一口气：“好，我记下了。”

太允夙似是想到什么，神色一动，状似无意道：“这几日你为何闹别扭？”

令臧一：“……”

他低垂的眸子几经变化，像是豁出去一般小声问道：“我去…去那种地方，师父不生气吗？”

师父不在乎吗？

太允夙心想，小四才十七，去那种地方为时尚早，若自己说生气，他是否短期内不会再犯了？

“自然生气。”

令臧一霍然抬头：“当真？”

凤眸中映出两簇烛火，分明带着巨大的喜意。太允夙略微不解，但还是肯定道：“你去青楼，我不生气，难不成要开心？”

“师父。”令臧一身子微微前倾，似吃到鱼儿后餍足的猫：“我没有做什么，只是打了一架就出来了。”

若不打一架，你不就做了男人都想做的事么。

太允夙心下吐槽一句，但看小四神情，貌似没有后悔遗憾之情。

她颔首表示知道了，虽说感觉他们二人不在一个频道，但最终结果双方都满意。该说的已说完，太允夙撵人道：“今日挑战结束，明日开始二进一对决。你既已赢了挑战，明日少不得还需比斗一场，回去歇息罢，养精蓄锐。”

“是，师父也早些歇息。”

令臧一起身抱了酒坛出去，太允夙恨恨看着空了的杯子，到底谁管谁啊？

……

翌日，晨曦暖阳洒满极道宗崇明广场，广场上三横三纵摆着九口巨鼎。辰时刚至，九鼎同时发出沉闷声响，余音悠长雄厚，自这广场荡开。

崇明广场在山顶，有那稀薄云彩浅浅铺在广场，伴随着回音袅袅的鼎声，颇有几分仙家姿态。

太允夙等人还未进入广场，就听得另一边有人疯狂吐槽：“师兄，看见了吗，什么叫气派，什么叫装比！这几口大锅可真能装，比咱们寺那口破钟好多了吧？”

“那破钟背又背不动，还得撞一下才出声，人家这大锅可是定时的。”

另有一道苍老声音响起：“师弟，不可妄言。”

之前说话那人果真没了动静，但他声音似鼎鸣，说话内容又跳脱。这边七星门众人还未见着对方，便已经知晓是普宁寺的慧智、善智二位大师。

太允夙这才想起善智和尚来，对方说话时带着一股浓郁穿越者的气息，是该寻个时机问上一问了。

她心下所想，神色不由自主向那边看了过去。薄云散去，一行和尚自那边入了广场，太允夙目光追着善智看过去。

修真之人对别人打量的视线极为敏锐，善智突然回头，正正与太允夙目光交互。

太允夙目光不躲不闪，微微点头行礼。那善智眼中掠过惊诧，突然咧嘴笑了起来，他冲太允夙比出个大拇指。

嗯？？

太允夙眯眼，对方只瞧了自己一眼，貌似已经知道自己是穿越者了？她心下惦记上这事，得尽快寻个机会接触一下了。

“诸位，此箱中有二百四十粒蜡丸，内中写着编号。”

极道宗宗主大弟子翟琢站在一处擂台前，他身侧摆着一张木桌，上有个箱子。

翟琢用真气将声音传遍整个广场：“稍后对决中，一号对一百二十四号，以此类推，请昨日一百二十四名胜者上前抽号。”

开阳一挥手，颇为大气道：“你们都去吧。”

令臧一向太允夙行礼后，这才跟着另外十一人去抽号。第一轮持续两日的挑战赛中，七星门十二人都顺利赢了比赛。

“几号？”

十二人一会便回来，太允夙难得起了几分期待。她想看看小四实力到底在什么水平，昨日单方面虐打那何松，只能看出小四修身已有小成。

令臧一将蜡丸捏碎，展开其中纸条：“……一号。”

“…手气不错。”太允夙夸赞一句，看向最大的那处擂台：“是这个？”

“是。”

四个擂台按照编号轮流来排，令臧一是一号，自然在最大这处。

太允夙叮嘱道：“身体为主，形势不妙便认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令臧一唇角微勾，他突然道：“昨日问了大食堂，说可以借我用用后厨。待比完这场，我去做份鱼丸粉。”

太允夙神色一动，控制住自己别咽口水：“鱼丸粉？制作太繁琐，等回家再做罢。”

即便师父控制住了咽口水，令臧一还是察觉她眼神瞬间一亮。语气不由宠溺：“极道宗地处中原，有一种从南方运来的佃鱼〔注1〕，肉质柔嫩多汁，细细捏成鱼丸，再用鱼骨熬汤，煮几根弹性十足的粉条，出锅后撒点葱花，淋上辣油，师父不想吃吗？”

“咕咚。”

太允夙终究还是没出息，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她此生最大的弱点怕就是贪吃了，偏这小弟子不知为何，做的饭菜极对她胃口。

“那便……做两碗，你也吃。”

向美食低头的瑶光真人面不改色，看擂台上去了一人，催促道：“去吧，你的对手上台了。”

令臧一应一声，心情颇好的跃上台，嘴角还噙着一抹笑。

台上是个高瘦姑娘，她表情微微一愣，对面这人就是瑶光真人的弟子么？凤眼薄唇，剑眉朗目，眉梢透着年轻人的朝气，嘴角一抹笑又添了几分甜蜜。

她心中不由艳羡一瞬那个引得少年含笑之人，下一瞬心神回归，朗声道：“极道宗刘婵，请指教。”

“七星门令臧一，请指教。”令臧一收敛情绪，只想速战速决，好去给师父做鱼丸粉。

今日这场不用再说何为道，二人对视一眼，径直开始。

刘婵知道自己对手是令臧一后，立即做了准备。此时她指尖暗捏一枚符篆，见令臧一果真如昨日一般转瞬掠向自己，她极速打出符篆。

“嘭。”

拳头狠狠砸在一道屏障上，震得屏障瞬间暗了一层。

这点时间足够刘婵拉开距离，她后退几步，指尖捏出一个法诀：“去。”

一柄短剑自空气中骤然出现，笔直刺向令臧一咽喉。

令臧一后仰躲避，再起身后又是一拳狠狠砸上屏障。屏障化为真气溃散，令臧一拳头去势不减，直奔刘婵面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