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轻佻的声音响起,泉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周围贴满着金箔色的符纸，层层叠叠地堆积着，上面肆意画着的黑色线条如同有生命般在扭动着。

泉只是看得时间稍微长了那么一点点,眼睛像是被针扎了般,在隐隐作痛着。

在符纸闪烁着的金光中,泉的目光下垂着,他双手被反剪被绑着坐在凳子上,身体上也贴着符纸。他只是稍微扭动下身体,符纸宛如有生命一样贴得更紧了,灼烫着他的肌肤。

——好疼啊。

“不看看我?吗？尸鬼小朋友。”

听到这样的话，泉此时才看向声源方向。

白发蓝眼的男人坐在椅子上,一双无处放置的长腿极为招眼。他趴在椅背上，蓝灿灿的眼睛饶有兴趣看着泉，笑容轻佻。

——是五条悟。

还?是没有成功杀死宇智波鼬,又一次地回到了这个世界。

一直被埋葬在心底的情?愫像是雨后春笋冒了一个小尖尖，再也克制不了,关于夏油杰的过往的记忆走马灯地在他脑中过了一个遍。

死死地压住了心绪。泉勉强回神思考他现在的处境,被绑着，被关在全是符纸的房间,对面是五条悟，他代表着咒术师的圈子。

那些数量众多的符纸,眼前是咒术圈内最强的咒术师,都是针对他的……

大概,是害怕他做什么吧？

上次来到这个世界是尸鬼,现在是诅咒？还?是咒灵？

记忆无法控制般地冒出来，泉的耳畔回响着那个晚上，所爱之人充满着痛楚及眷恋的呢喃,如索命的咒言一直回荡在他身边，刺痛着他的心脏。

夏油杰成功了啊。

可是，他怎么没在夏油杰的身边？反而被抓了啊。

泉忍不住笑了一声，他只是觉得好笑，兜兜转转间，这条命从生前到死后，就没有属于过他。

笑声压抑不住地溢出喉咙，身体被绑着，泉弯着腰肆意地笑着，笑得他眼泪都要冒出来了。

五条悟皱着眉，他好奇问：“你笑什么？”

泉抬头，他看向五条悟，带着疯癫的笑问：“杰呢？”

突然听到这个已经不会再有人提起的名字，五条悟征然，他面色淡淡，说：“死了。”

笑声戛然而止，五条悟清晰地看到了对面的青年笑容僵直，他想了想，补充：“我?杀死的。”

——死了吗？

这算怎么回事？

这个世界是在跟他开玩笑吗？

夏油杰死了，他变成咒灵出现了。

各种负面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在胸口翻滚着，泉的脚趾蜷缩抓着地，似乎这样能给他力量。等到所有酸楚的情?绪褪去后，泉哑着声音开口：“什么时候死的。”

“去年。”五条悟语气变得有些落寞，“距离上次见到你，已经过去了十年。”

沉默一小会后，泉垂着头问，“他有什么遗言吗？”

“再见算吗？”

泉抬起头来，他望向五条悟，瞳孔深处未见一丝光芒，如乌云积压沉郁着阴暗，语气却有些兴奋，“你要拔除我吗？”

五条悟轻笑一声，他说：“啊，我?接到的命令是这样没错。不过啊，我?现在对你比较感兴趣，嘛嘛，尸鬼出现会变成特级咒灵吗？”

“……”

没有得到回答，五条悟自顾自说下去，“你知道吗？之?前日本登记着的特级咒灵只有四十四个，除去杰掌握的玉藻前，还?有里香，你是我见过的最有意思的特级咒灵。好好开发的话，说不定会比里香还?要强呢。”

五条悟说话停止了，他莹润的嘴巴微微撅着，似是撒娇般拉长语调：“好好听人说话啊，我?可是在夸你啊。”

见到黑发青年依旧面无表情，五条悟只好又自顾自往下说，“虽然你身上没有一丁点咒力波动的痕迹，不过，我?还?是有这样的直觉。怎样？留在我身边，成为我的式神，我?可以不听那群混蛋的命令哦。”

“你还?是把我?拔除吧。”

几乎是下意识地拒绝，这让兴致有些高的五条悟一下子垮了脸，湛蓝色的双眼闪过不悦。

他语气带着嘲笑：“怎么？完全没有求生的意志了？因为杰。”

泉闻言，他抬眸扫了眼五条悟，咧着嘴恶意道：“杀死夏油杰的感觉怎么样？杀死自己挚友的滋味好受吗？”

杀意肆意从五条悟身上泻出，他面色沉了下来，嘴角勾起了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将怒火发泄在别人身上，可不是好孩子的做法啊。”

“呵。”泉冷笑。

在两人沉默的对视中，五条悟身上始终萦绕着淡淡的杀气。逐渐地，泉清晰看到了五条悟头上出现了类似于游戏的读条。读条是蓝色的，上空还浮现着字体，【好感度-10.】

这是什么？

泉尚未反应过来，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声音，【这是五条悟的好感度，通关是一百，将五条悟的好感度达成百分之?百，你就可以回家了。】

他不是没有过这样的错觉，系统就像是一个在幕后操纵的玩家，而他则是系统选中的游戏人物。从那个晚上，因系统的能力活下来后，这条命就给了系统。而他每一次杀死宇智波鼬失败后，便开启各种副本，执行各种任务。

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权。

不同于以往，泉只觉得好累，他不行?再干了，不想再玩这样的游戏，就这样死去就行?了。

再也不想管了，反正哪个世界都无法让他开心，无法让他发自内心去欢笑。

【要死也等宇智波鼬死后才死吧，想想还在等着你的佐助。那个小可怜现在还在流浪呢，你不想知道最后佐助有没有杀死宇智波鼬吗】

泉扯了扯嘴角，他无声笑了笑。

他黑沉沉的眼中，回了一丝的光芒，如微弱的残烛，但在摇摇欲坠地晃动着。

“好。”他哑着声音回答。

五条悟愣了下，他下意识反问：“好什么？”

泉长长地呼了一口浊气，他面色平静，道：“我?答应你，成为你的式神。”

——完全出乎意料。

五条悟认真地注视着泉一小会，他挑了挑眉，旋即露出一个笑容，“啊，早这样答应不就好了嘛，乖孩子。”

说罢，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着泉走过去。

走过来的孽畜身高腿长。十年过去了，五条悟看着要比之?前还?高了些，他身上散着沉沉的压迫气息，脸上却维持着笑容。

在帮泉拆掉他手腕上的铁链后，泉活动了下手腕，倏然，五指成利爪，猛然趋向了五条悟的心脏……

隔空好像有屏障格挡住了，并没有触碰到五条悟。

五条悟视线往下，他笑眯眯地看着指节骨都改变了形态的手指，他伸手用力地捏住了泉的手指，像是赞赏般开口：“真是厉害啊，居然能在瞬间改变手指形态，刚才是想掏我?的心脏吗？”

说罢，他的手指一使劲，泉的手指关节骨泛着白，都听到了骨头碎裂的细微声响。

痛楚顺着手指关节蔓延向整个躯体，泉咬着下唇，他默不作声，唯有微微发抖的身体显示出他此刻并不好受。

“啊，真是的，十年过去，都忘记了吗？十年前你也没有打中我啊。”

五条悟放开了泉的手指，痛楚顷刻间消失。泉发现，他的手指并无异样，明明刚才已经折断了。

到底怎么回事？

像是看穿泉的心思，五条悟弯下腰来，几乎将脸怼在了泉的面前。他声音愉悦：“厉害吧，反转术士哦，要我?跟你说说反转术士的原理吗？”

泉：“我?不想听。”

“欸，我?可是想好好教你啊，不是谁都有这个荣幸能够得到五条老师的指导的哦。”

泉无声看着五条悟，表示他的拒绝。

五条悟倒是不在意，他如同苍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泉，清澈的瞳孔倒映着泉的模样。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能闻到五条悟身上的男性香水味，有点像是热带雨林中甘甜的水果香气，还?夹杂着奶茶的甜丝丝。

在过近距离的对视中，泉甘拜下风了，他率先移开了眼。

五条悟像是发现新大陆，他声音惊讶：“仔细一看，现在的你跟十年前有些变化啊，感觉好像长开了，之?前还?有点肥嘟嘟的脸呢？”

这样说着，他还?要伸手想去掐着泉的脸。

泉伸手格挡，在这个咒术界的天花板面前，泉很快就被制服了，五条悟温热的手掌还?真的是掐住了泉没什么肉的脸颊。

末了，五条悟还?不满足地扯着泉的脸颊，过后又像是揉面团一样安慰性地揉着泉的脸颊。

泉从五条悟的瞳孔中，看到了他的脸已经被掐得泛红。

即便知道五条悟开了无下限式，不可能触碰到他，泉还?是下意识一脚踹向了五条悟的下三?路。

五条悟挑眉，道：“之?前杰说的果然没错，你很会出阴招啊。”

泉扭过头，不再说话。

被五条悟带出了这间装满符纸的房间，跟着他在弯弯曲曲的回廊上走着。

夏日炎热的阳光落在回廊的木制地板上，泉赤着脚在地板上走着，脚心被灼热的高温烫得有些疼，步伐也慢了些。

偏偏，前面的人身高腿长，迈着的步伐也大，泉渐渐有些跟不上。

走在前面的人停住了脚步，他回过头来看泉。

出了房间，五条悟就戴上眼罩，遮住了眼睛，头发都有些竖起来。

“忘记你还?光着脚呢，对了，姑且问一句，你现在能够晒太阳吧。”

泉快步走山前，没有了回廊的遮蔽，他走进了阳光下，白皙的肌肤在阳光下变得通透，他无声地微仰着脸看着五条悟。

五条悟突然露出一个笑容，“很不错嘛，尸鬼……是咒灵小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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