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反派想吃红烧排骨3

雨丝润湿赵如皓深褐色短发,少年一路狂奔而来,额头沾满湿漉漉的水珠,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珠,他拄着门梁,呼出一口口浅白热气,呼吸焦虑又急促。

“怎么叫夺你家刀场?”

少年不忿道:“你爹死了,你家刀场也没揽到过门客,破烂成那样,白送我爹都不收好吗?我分明——”

分明是为了你……

他一句话尚未说完,却已耗尽了许婉儿全部耐心。

少女厌恶地瞪他一眼,决然转身,浅色裙摆微扬,反手一带——

“砰!”

门摔得震天响。

“我许婉儿是生是死,是贫是富,都不劳赵公子担心!”

少女愤懑的嗓音隔着门扉,蒙上一层闷闷的质感,语气中的决然更是让人心头一沉。

赵如皓不敢置信地搭着门,嗓音也隐隐染上丝暴躁:“许婉儿,你疯了?”

“你知道我求我爹求了多久,又在宗庙跪了多久?现在他好不容易松口,只要你一块破牌子,咱们就能都住到城中心去!”

“等我再央求央求,他就能应下我们的婚事,你就能嫁给我——”

“谁他娘的要嫁给你啊!”

屋内的少女几乎气炸,她脸色铁黑,猛地一脚踹开门,门扉弹开,险些砸到门外赵如皓的脸。

“少在这里坏我名声,”许婉儿一脚踏在门槛上,一字一顿道,“我,许婉儿,不是嫁不出去!”

“嘁。”赵如皓嗤之以鼻。

他抹了把顺着鬓发淌下的水珠,将湿漉漉的头发朝后捋,露出宽阔的前额和高挺的鼻梁,骄傲地抬起下颚,朝许婉儿轻轻一点。

“看看你这臭脾气,谁受得了你?有我愿意娶,你就烧高香拜佛吧。”

许婉儿:“……”

少女气得几乎说不出话,颇有规模的胸膛剧烈起伏,俏脸满是怒意,杏眸圆瞪,愤然与赵如皓对视。

赵如皓不甘示弱,分毫不让地瞪回去。

许婉儿脑袋里一根弦“啪”地断了。

她愤然转身,三步并作两步蹿到床边,拉起躺在床上,几乎不能动弹的谢珩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顶着赵如皓猝然爆射几乎杀人的目光,坚定道:“谢大哥,我嫁你,你娶不娶?”

躺枪的谢珩:“???”

对上少女泫然欲泣,却又发狠将眼泪憋回,明晃晃溢着水光的眼眸,谢珩登时头疼。

答应吗?

不是这个理。

那……装晕?

会不会伤了救命恩人的心?

幸好,无需谢珩做出抉择,门外的赵如皓已经像一串被点燃引线的二踢脚,眼冒金星,七窍生烟地蹿进了门。

“许婉儿,”他难以置信道,“你背着我,在家养野男人?”

野男人谢珩:“……”

“什么野男人?”许婉儿银牙一咬,“就是我男人!”

“我救了他,他无以为报,决定以身相许——我答应了!”

被迫以身相许的谢珩:“……”

“你、你、他……他这是骗子!”赵如皓宛如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蹿起老高,“他他他……他图你的色!图你的刀场!还骗你的免试令!”

“好极了,免试令。”

许婉儿冷哼一声。

少女扑到灶台旁的柴火堆上,不管那飞灰扑了满脸,一脚踹开柴堆,任由泛湿的木柴滚落一地。她埋头扒拉几下,从深处土窝中扒出一块银色方块状令牌。

许婉儿将令牌在围裙上随手抹了两下,堪堪擦去浮灰,反手往谢珩手里一拍。

“来,谢大哥,这牌子给你——免试进玄灵宗哦!”

掌心落入一块冰凉的令牌,表面刻着玄妙的纹路,沉甸甸的,似金非金,似铁非铁。它一出现,黯淡的石屋都敞亮了几分,隐隐有光晕环绕,光是捏在掌心,便能感到天地灵气以之为媒介,源源不断传入体内。

显然并非凡物。

谢珩握着令牌,苦笑着摇摇头,这次是真的有些头疼了。

赵如皓望过来的眼神近乎仇恨。

“许婉儿,”他嗓音沙哑,扬声道,“你要把你爹的遗物,给这个来路不明、居心不明的野男人?”

“给就给了,反正只能给男人用。”许婉儿气势汹汹道,“我用不了,还不能决定给谁用吗?赵如皓,说到底,你跟你爹不就是想要我这块牌子么?今儿个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竹篮打水一场空!”

“……好,好!”

赵如皓恶狠狠地瞪着眼,眼角漫开血丝,俊朗的脸扭曲如暴怒的狮子,谢珩几乎能看到少年面前一杆秤,恨意的砝码从“见之不爽”,迅速上升到“不共戴天”。

“你等着。”他重复道,“你等着。”

“你许家的刀场,我还非买不可!这种垃圾——今年的上宗审核,我看你们要怎么办!”

“等一下……”

谢珩终于觅到时机,努力撑起身子,虚弱地咳嗽几声,低声道:“我是不是可以插句话?”

“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审核见!”

——这是赵如皓。

“跟他有什么好说的,审核就审核,了不起啊?”

——这是许婉儿。

谢珩一口气喘得急,牵动胸前伤口,立即捂着嘴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在他猛烈咳嗽、许婉儿忧虑地奔到床边时,将一切收入眼帘的赵如皓呼吸越发粗重,少年往地上恨恨地“呸”了一口,转身狂奔,一头没入门外大雨中。

雷声渐近。

淅沥的雨渐渐变得声势浩大,豆大水珠炮弹般激射地面,在泥土地上砸开一片朦胧的雾。

……

同一片雨幕中,谢子游瘫在软塌上,忧伤地发现,所谓玄幻世界中的世家公子,生活真的很无聊。

不是杂然无味的运功修炼,便是给教习当沙包的对战训练,还有对着木桩砍剑,每日劈出一万剑,每一道都必须入木三分,否则重来——劈得谢子游手腕几乎废掉。

而且谢御深与汪雲都以为谢子游已经得到了琉璃剑骨,理应焕发光彩,一飞冲天。

谢子游苦不堪言,只得挪用本欲攒着兑换幻术的积分,给自己的修行和剑道天赋加点,堪堪撑起一个“后发先至”的天才的形象,比偶像包袱还累人。

唯一爽的……

少年微微侧身,探着细瘦的手臂,勾过榻前红木案几上用瓷器呈着的果盘,捻下一颗翡翠色的葡萄,塞入口中。

嗯,真甜。

做世家公子也就在这点好处了,美味佳肴只要挥挥手,就有人上赶着送上前来,只可惜家里厨子的烹饪手艺还是普通了些,差关珩十万八千里……

脑中下意识晃过熟悉的名字,谢子游眸色倏地一暗,捻下的翠色葡萄在莹白指尖摩挲片刻,最终轻叹一声,原路放回。

突然丝毫胃口都没有了。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轻笑,有人步伐徐徐,朗声笑道:“堂弟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随着话音飘近,门外走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穿一身淡青色云锦服,黑发乌亮,五官清秀,双眸微微眯起,柳眉之下的双眸浓稠如化不开的墨。

他脚边跟着个小狗,全身是漂亮的咖啡色,蜷曲的绒毛柔软如棉花,鼻头也水润,只眼底露出一抹凶意,远远地前爪扒地,对谢子游龇出尖牙。

谢子游眉头微皱,翻身从榻上坐起。

来的是他的一位堂兄,谢彭,族中长老的儿子,谢家年轻一代中除谢子游外,就数他地位最高。

“我能有什么烦心事。”谢子游说,“无聊罢了。”

少年双手负在身后,下颚微扬,轻声道:“堂弟不是刚得了琉璃剑骨吗?怎么,才几天就玩厌了?”

谢子游心想,关你屁事哦。

面前的谢彭虽然面容平和,眉眼带笑,但虚与委蛇的功夫显然不到家,如视眼中钉的嫉羡目光下,暗藏的邪毒心思几乎赤果。

“唉,”谢彭故作惋惜地叹道,“可惜我去墟关游历,今日才得以回家,竟是无缘见识这般灵骨。堂弟,你这福分,堂兄羡慕得很啊。”

怎么无缘见识了?

谢子游心想,桌子上就是啊。

这不叫没福分,这叫没眼力。

但他肯定不会将真相告知谢彭,给自己添麻烦。

实际上,谢子游大刺刺将琉璃剑骨摆在案几上,也有自己一番考量。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藏匿一笔钱款最好的办法,不是重重看守,而是将它裹在最普通的塑料袋里,跟垃圾堆在一起。

这琉璃剑骨也是,谢子游认为自己郑重其事地贴身而藏,反而不如将它随手摆放,做出不屑一顾的姿态。

没人会怀疑到这骨头上来。

依照常理,反派“谢子游”如此嫉妒主角,拿到主角的灵骨后,定会第一时间融入自己体内,怎么可能将灵骨随手乱放?

谢子游认为自己足够心思缜密了,但下一秒,面前的一幕令他惊恐地瞪大眼睛——

谢彭见案几上摆放着鸡腿小菜、糕点瓜果,周边散落着一片瓜皮果壳,竟随手从残羹中拎起几根骨头,丢向远处!

“去,乖乖,捡回来。”少年笑道。

他脚边的小狗“呜呜”低吼,猛地飞窜出去,尖牙一亮,径直将骨头叼在口中!

谢子游:“!!!”

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以后会贴身携带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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