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记者们的问题一个接一个，铺天盖地袭来。

“贺总，你和大卫导演动手，是因为私人恩怨吗？”

“贺总，您平日里有暴力倾向吗？”

“贺总，身为巨人影视老板，巨人集团接班人，您不觉得，当街打人，有失身份吗？”

贺冉冷着眸光听完记者们的问题，面无表情地沉声道：“问完了吗？”

气氛一下子安静了，眼前这总裁，目光锋冷，气场慑人，光是往那一站，便不言自威。刚刚几个出言不逊的记者，登时都不敢再说话了，只巴巴地将话筒凑过去，仰头等着贺冉回应。

“我不想浪费时间。总之，就一句话，护不了自己艺人，算什么老板。”贺冉干脆地说。

记者们集体愣住，贺大总裁刚刚说了什么：自己人？

所有人都躁动了，这个词可不是随便用的，信息量很大呢。

记者们瞬间如同打了鸡血，叽叽喳喳地再次围上来。

“贺总，您说的自己人，是贵公司哪位明星？”

“贺总，您和这位自己人，目前是什么关系？”

“贺总……”

贺冉很是烦躁，他不能把程瞳牵扯进来，更不能让记者们知道，大卫对程瞳有过性、骚扰。但是娱乐记者难缠得很，不达目的不罢休。

就在此时，程瞳刚好从一楼的电梯里奔出来，看到被记者们困在中间的贺冉，他想也没想，疾步冲了过去。

“别为难他，贺总是为了帮我，才打了人。”程瞳站到人群之后。说得坚定而严肃。

记者们纷纷扭头，一看跑出来的是程瞳，都懵逼了：“自己人”自爆了这是？

贺冉无奈的摇摇头，两步走到程瞳身边：“不是不让你出来嘛。”

程瞳神色复杂地看了贺冉一眼：“我没那么怂，让你一个人承受。”

话一出口，大家彻底炸开锅了：确认过眼神，绝对是有一腿的人。

这时立马有人抓住爆点，直接问：“贺总裁，您将程瞳归入自己人范畴，是不是意味着，您二人的关系已经到了很亲密的程度？”

程瞳：“？？？”

贺冉：“……”

其他人见有人先开了口子，也跟着七嘴八舌地抛出一连串的问题。基本都是在八卦俩人的性向与感情问题。

程瞳还在发着懵，贺冉这时倒是想明白了。他原本说的是“自己艺人”，但说得太快，再加之这两个音节太连贯，大家都听成了“自己人”。

自己艺人和自己人，这两个词的含义差了十万八千里，后者，那可是相当暧昧的，暗示意味十足。

但他也实在懒得和记者们解释了。就算是俩人有什么，那也是他们的私生活，别人八卦，无聊得很。

恰好这时，李琰带着公关团队和几个保镖下来了。保镖们强行冲开了记者队伍。让大boss安全离开。

记者们当然不甘心，一个个上蹿下跳，在保镖的阻拦下扯着嗓子大喊。

“贺总，圈子里早就流传您性向成迷，如今被大家揭秘，您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贺总，您和程瞳是不是恋爱关系，您敢做不敢认？”

程瞳一头黑线，连连摆手，表示事实不像大家所想的那样。贺冉一把拉过他，冷冷地冲记者丢下句“无可奉告”，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电梯里，程瞳愣愣地站着，一脸黑人问号，他心想就算是记者们知道了贺冉因为他而打架，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上升到谈恋爱的层面啊。

这都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南半球跨北半球嘛。

贺冉偏头看了他一眼：“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们为什么要那样说我们？”程瞳如实答。

“因为，我说你是自己人。”

贺冉说得很平静。程瞳的心，却在那一瞬，狂跳不止。

他想问问贺冉这个自己人指代的是什么意思，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下午，不出所料，他和贺冉再一次上了热搜。

9张图片，有程瞳有贺冉，有凝视彼此的眼神，有并肩离开的背影，还有他们说过的几句暧昧对白。

贺冉的那句“自己人”，更是被做成了表情包，瞬间在网上走红。

上一次他俩的“直升飞机”热搜，刚刚过去了不到一个月时间。那时候，就有一大批网友磕贺程CP，如今，倒像是上次吃瓜的续集，只不过，CP前缀，又多了个修饰词词——“自己人CP”。

网友们再次掀起热议。

【雾曹曹曹，满屏幕基情满满。】

【高冷冰山boss现在开始卖腐了吗？好不习惯喔。】

【楼上你有啥不习惯的，又没和你腐。贺爸爸和瞳瞳官配。】

【上次我站了大bossX小鲜肉，这回“自己人”上了个石锤。我实在忍不住，掩面而泣。】

程瞳一条一条刷着评论，他既带着些小激动，又有点难为情。

没一会儿，祁谬阳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瞳，你不说你和冉哥没谈吗，那自己人是什么鬼，你俩这是玩的什么情、趣？”

接电话时，贺冉就在旁边，祁谬阳嚷嚷地那么大声，他不可能听不见。

程瞳尴尬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白皙的脸早已红到脖子根。

挂断电话，他低声嘟囔了一句：“那个，赶紧让李琰撤热搜吧。炒过火了不好。”

“不撤。”贺冉看着他，很浅地抿了抿唇：“玩情、趣。”

贺冉这么说，简直让程瞳惊掉了下巴，从祁谬阳嘴里听到这种话，也就罢了。毕竟那是个又骚又浪的太子党，可贺冉和祁谬阳完全不是同一挂的，听他说出来，程瞳顿感贺总裁的人设崩塌了。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出去消化消化，于是转身就要走。

“哪儿去？”贺冉在他身后叫住他。

程瞳站定，转了转眼珠答：“看剧本。《芒刺》马上就要进组。”

“哦。”贺冉点点头，平静地说了句，“到时我会去探班的。”

程瞳的心脏向上跃了跃，惊喜之余，还有一丝——疑惑。

他觉得自从他明确表示了，俩人以后做朋友，贺冉反倒像是在向前迈进，变得愈发主动了。

他站在原地呆了呆，看着贺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

“怎么，不欢迎我？”他语气淡淡，但这话却说的很具诱惑力。

“不敢不敢。”程瞳摆手笑了笑，“我担心，剧组记者见到我们，又会变着法地爆料。”

“随便他们。反正大家现在也知道了，你是自己人。”

程瞳：“……”

拉开房门，程瞳一抬头发现贺冉的助理，带着一个男孩站在走廊对面。

见他出来，助理笑盈盈地走上前打招呼。

程瞳也冲他笑了笑，随后视线一偏，定格在后边的那个男孩脸上。

他怔愣一瞬，这不是指控大卫性侵，后来拉去医院作伤情鉴定的那个男孩吗。

助理看了程瞳一眼，连忙介绍说：“哦，他叫林芒。”

程瞳笑了笑：“我们上午见过……”

“瞳哥好。”男孩突然叫了一声，稚嫩的脸上掠过紧张的神情，显然，他冒失地打断程瞳的话，就是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他发生过什么。

程瞳立马会意。他勾了勾唇角，冲他伸出手：“林芒，见到你很高兴。”

助理带着林芒进了贺冉的总裁室，程瞳扭头看了一眼，他隐约听见助理说：“贺总，这孩子，在楼下等你一下午，他说你和他认识……”

——

《芒刺》很快开拍了，程瞳在影片中饰演男一的弟弟余刻。原本是个阳光开朗的男孩，却在16岁时被绑匪绑架，并被残忍地刺伤了双眼，虽然最终警方将其解救，但绑匪却跑掉了，余刻也从此自闭起来。哥哥余耀为了寻找绑匪，展开长达十年的追匪。历经万难，最终将歹徒带到了弟弟面前。

程瞳在这部电影中，虽然是男二，但戏份并不算多，而且主要集中在他少年时。导演艾盛也将他的戏放在前面拍，从排期上看，基本不到一个月，他就能杀青了。

他的第一场戏，便是与绑匪头子的对手戏。绑匪暴力绑架，余刻奋力抵抗，但由于力量悬殊，惨遭绑匪毒打。

艾盛给俩人讲过戏后，便让他们准备试第一条。

饰演绑匪头子的是裴琦，身材壮硕无比，是个少数民族演员。和他站在一块，程瞳又瘦又小，他抬头偷瞄了对方几眼，脊骨不由冒出冷汗。

前后试了两条，艾盛都不满意，说裴琦动作放不开，看上去太假。

裴琦也挺纠结，他得收着力量来，不能真打，但自身演技又不到位，没法演得逼真。

第三遍，裴琦依旧NG，艾盛吼他没吃饭，打下去的一拳，动作柔得像个娘炮在给对方挠痒痒。

“咔。”

“咔。”

接连NG，艾盛已经失去耐心了，他语调高了八度，眉毛也立了起来。谁都知道，艾盛是出了名的严苛导演，曾经有过一条拍一天的记录。

他皱着眉盯着监视器，指了指裴琦：“实在不行，你放开了，真打吧。”

裴琦张了张嘴，面露难色，低声问：“这样不好吧？”

艾盛没说话，微微侧目，看了眼程瞳。

程瞳会意，浅浅一笑，说：“裴哥，你真打吧，没事。如果咱们一直不过也浪费时间，只是，我这脸还得要，你别打我脸就行。”

裴琦点点头：“对不起，冒犯了。”

再次开始，裴琦上来压住了程瞳的腿，一手挥拳，一手拿绳子，力量全部放了出来，这次，他演的很逼真，没再NG。

程瞳身上挨了好几下，手脚并用与之对抗，期间，他感到自己的头，胳膊、腰，反复磕在地垫上。虽然有一层防护，但还是太薄了，身体磕上去很疼。

这场拍完，坐在监视器后的艾盛兴奋地直拍大腿：“对，优秀。就是这种感觉。”

程瞳和裴琦都松了口气。裴琦拉着程瞳刚要起身，艾盛冲着他们摆了摆手：“先别着急起来，咱们再多补两条，来，道具组，把地垫撤掉，这玩意有点儿穿帮。”

程瞳在心里直翻白眼。撤了地垫，直接往地上摔，太惨一男的了。

他忍着身上的疼，和裴琦又补了两条，艾盛拍手称赞，说这两条比之前的都要入戏。

这一场，拍了一上午，终于完美通过了，艾盛招呼着执行和场控换景，叫程瞳和裴琦休息一会儿。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男音：“艾导演，这场戏，还有完没完？”

周围人听到都是一愣，目光齐刷刷地朝后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