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次日一早,曾晓萌抱来一摞剧本,递到程瞳面前:“资源先继你。”

程瞳勾了勾唇:“谢谢曾姐。”

曾晓萌摆摆手,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别谢我,这是贺总的意思。”

程瞳垂下眼睑,眸子里,染了浓浓的一层笑意。

他将几个本子大致翻了一遍,最后挑了一个现代悬疑的本子《芒刺》,饰演男二。

这部电影的导演正是之前在《问鼎巅峰》真人秀中担任评委的艾盛,在竞演时,他就对程瞳颇为赞赏,程瞳也一直想找机会跟他合作。男一号是萧启,他在刚刚过去的电影节中,夺得了影帝。

抛开这部电影的阵容团队,程瞳选择它的最大原因在于,电影的故事和角色,他都相信自己可以驾驭得很好。

曾晓萌看了眼他选的本子,提示道,“除了《芒刺》,还有好几个男一的本子,你不多考虑几个了?”

“不了。”程瞳摇摇头,“时间上有冲突,我想专心拍好一个。”

曾晓萌点点头:“成。你决定了就行。剩下的,我给其他艺人。”

下午,程瞳正在研究剧本,贺冉推门而入。冲他晃了下手机:“秦探那边,有消息了。”

程瞳心里一震。

秦探是贺冉为调查季豪那件事专门雇佣的私家侦探,之前程瞳以季豪“脑残粉”的身份,请求贺冉,一旦“爱豆”的调查有了任何进展,他也想要知道,贺冉显然是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了。

他们和秦探约在一家私密性很好的商务会所见面。刚进门时,秦探见到贺冉身后的程瞳,楞了一下,贺冉没作解释,只是点了点头,对方便会意了,也没再多问。

秦探取出一些资料推至二人面前,又拿出一份录音。录音中,说话的是个男人,声音听上去,忐忑不安。

秦探说,录音里的人,是当晚偷拍贺冉和季豪的一个狗仔,季豪出事后,贺冉的律师团队将偷拍的狗仔和造谣的媒体一并起诉,其中有个狗仔胆子小,因为害怕被司法刑拘而向秦探道出了实情。

他说那晚,是有人安排他们提前等在贺冉家对面的马路上的,原本,他们只需要拍二人“同车归家”的照片,但没料想,贺冉下车时滑了一下,恰好让他们捕获到了更“亲密”的照片。

事后,他们三名狗仔都拿了几万块的好处费。秦探按照他提供的打款账号信息,顺藤摸瓜,查到打款者,正是新片《战天下》剧组的副导演李穆。

程瞳暗中攥紧了手指。记忆中,那晚,就是那名副导演,让他去送贺冉回家,那时候他迟疑过,因为他同贺冉的关系并不算熟。但想了想,只当李穆是巴结金主,献殷勤。却不曾想,这位副导演,却是给他下了套。

他偷偷瞄了一眼贺冉,男人面色冷硬,目光像是结了一层冰霜。

半晌,他捏了捏眉心,问,“李穆现在在哪?”

秦探道:“目前在国外度假。估计要过段时间才能回国。”

贺冉皱了皱眉头。

秦探看了他一眼:“我建议,即便他回国了,也不要打草惊蛇。因为目前,还不清楚他的动机。”

李穆和季豪都是同一剧组的人,《战天下》开拍在即,副导演给男一号下套,这实在没道理。若要说为了新片炒作,那更愚蠢。更何况,就算是要炒新闻,也轮不到他一个副导演来策划。

秦探翻着资料,分析道:“我个人怀疑,季豪私底下同李穆有过过节。这是李穆的报复性打击。”

程瞳听秦探这样一说,心里一急,脱口而出:“他们没有。”

秦探和贺冉都愣住了,四道目光齐刷刷地扫向程瞳。

程瞳的脸刷的一下白了,他自知语失,然而话已经说出口,收是收不回去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圆。

“你怎么知道没有?”秦探问。

“我、我了解过季豪。”程瞳紧张地嘴角直抽,“我是他脑残粉,时刻关注他的动向信息,他有什么爱好,谈过几次恋爱,和谁发生过矛盾,这些我都……都知道。”

秦探听了他磕磕巴巴的解释,轻声笑了笑:“你所了解到的,都是明面上的,是冰山一角,现在除非是季豪亲口说,他和李穆没过节,不然,我们就还得继续往下查,查李穆的真实动机。”

“哦,也对。”程瞳鸡啄米般地点头,装出一副地主家傻儿子的模样。

“目前调查到的信息,就是这么多了。”秦探整理好录音笔和资料,“我会继续盯紧。”

“好。希望下一次我们再见面,能有突破性进展。”贺冉道。

秦探走后,贺冉忽然转向程瞳:“你刚才说,你了解过季豪。”

“啊。是啊。”程瞳紧张地应了声,他心跳骤然加快,生怕贺冉发现什么。

“那据你了解,季豪之前谈过几次恋爱?”

程瞳刚想开口说,没谈过,因为他是个弯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之前季豪的性向一直保密,对谁也没透露,现在由他程瞳说出来,这不是太可疑了嘛。

他想了想,小声道:“听说交往过两个女朋友,一个在高中时候,另一个是纯炒CP。”

“高中?”贺冉低低地重复了一句。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皱。他看了两眼程瞳,垂下眼睑,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

距离《刺芒》开拍,还有一段时间,曾晓萌这期间又给程瞳接了几份代言和一个综艺,程瞳的时间一下子排得满了起来。

贺冉之前从来不会过问自己艺人的活动安排,程瞳到了公司之后,他第一次主动向经纪人要他下个月的行程单。

曾晓萌将程瞳的排期给了贺冉,贺冉扫了几眼,拿起笔,划掉了那个综艺。

经纪人疑惑地看着老板:“贺总,这个恋爱类真人秀,是卫视年底强推,很多艺人想上都上不去。”

“不适合他。”贺冉头也没抬。

曾晓萌怔了怔,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果断把嘴闭上了。

“今年S市那个明星公益活动,什么时候开始?”贺冉问。

曾晓萌转了转眼珠,“《爱在四方》吗?应该是两周之后出发开拍。”

“哦。”贺冉撑着额角,垂眸思索了片刻:“和程瞳商量一下,如果他没有异议,那个资源给他。”

《爱在四方》是首台国家级大型明星公益,出镜明星百余人,宣传力度非常高。地点选在西南部S市,那里是山区,偏远贫穷,由于地形地貌的原因,自然灾害频发。这一次公益活动的主题是号召全社会贡献力量,献出爱心,为S市山区的孩子建造爱心学校,为之前遭受过灾难的地方建造残疾人救助站。

这次明星公益,全国顶级影视公司都参与了,不止巨人传媒一家,明星全部来自一线,既要有热度,又要有口碑,曾经有过污点的是绝对不能参与的。巨人传媒的两个名额,给了炙手可热的唐赫和颜青。俩人出道多年,如论是口碑还是人气,都是一级棒的。

“贺总。”曾晓萌思索了片刻道,“程瞳才刚刚签约,不合适吧,况且……”她考虑到手底下还有好几个当红艺人,随便拉出来哪个,都比程瞳更有资格去。

“照做。别多问。”贺冉撩起眼皮,语气不容置喙。

在他看来,程瞳刚刚获得了《问鼎巅峰》的冠军,热度还在,也将之前《龙腾》给他留下的黑历史,洗去了些许,《芒刺》还有一个多月开拍,趁这段时间,打好口碑地基,争取些印象分,绝对比参与什么恋爱真人秀,强多了。对于程瞳后期的星途,也绝对有利。

程瞳看过《爱在四方》的活动方案后,立马就答应了。

出发前一天,恰好是周末,程瞳一早给贺冉发了微信。

【程瞳:中午有空否?】

【贺冉:有。】

【程瞳:饭否?之前欠你一次宵夜,没补回来。】

【贺冉:ok。】

程瞳订了一家很有逼格的餐厅。出门前,他特意给自己做了个发型,把细碎的刘海都掀上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让自己看上去成熟一些。

他和贺冉是在停车场相遇的,二人一个黑西装,一个白西装,非常亮眼登对。走进餐厅后,这对高颜值组合,引得用餐的人纷纷侧目。

贺冉偏过头看了一眼程瞳,低声道,“下一次出来吃饭,记得把口罩和帽子都戴好。”

程瞳扭过头,戴了口罩的脸上,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他弯了弯眉眼,弧度很好看:“下一次,要等什么时候?”

贺冉看了他一眼,轻声道:“等你回来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