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化妆师刚刚给他卸了妆,门就被人推开了。

程瞳一愣,随即转过身。

“好久不见。”走进来的男人微笑着冲他颔首。

四十几分钟后,几位返场嘉宾的表演结束,主持人再次返回舞台。

“在最终投票结果统计出炉前,节目组还未大家准备了一个特别“彩蛋”,大家想不想看?”

“想——”台下的观众早已按奈不住。

“让我们用掌声邀请他们出场。”主持人的声音高了八度,“有请程瞳和毛懿,为我们带来《龙腾》表演欣赏。”

台下众人都惊呆了。大家彼此交流着震惊又疑惑的眼神。

《龙腾》?!

没搞错吧。

那是程瞳之前唯一一部作品,也是将他推到风口浪尖,全网凌迟的根源。

他如今是打算现场翻盘吗?

此时舞台上的程瞳已换回了男儿装。气宇轩昂,英挺不凡。他依旧饰演之前演过的那个小王爷角色。

那个曾被众人诟病“宛若智障般存在的小王爷。”

他们选择了《龙腾》中的一个小高潮重新演绎,他全身心的投入到角色当中,用华丽的演技洗刷前耻。

表演虽只有寥寥的二十几分钟,但相较之前,已是云泥之别。

结束之后,观众大呼过瘾。这虽然不是竞演,只是节目组的一个调味剂,但台上两人却再度点燃了观众的兴奋点。引得现场一波又一波的躁动。

再看现场的互动大屏,网友们也跟着一同兴奋。

【那些黑我瞳演技0的,你们的脸现在肿不肿!】

【阴谋论一下,之前程瞳被人胁迫了吗,刻意收敛演技?】

【大声逼逼:《龙腾》重新拍,我等粉丝众筹。】

【嗷嗷嗷嗷,我瞳有此等演技,他日必冲影帝。】

程瞳心潮翻涌,泪光闪烁,在现场澎湃的掌声和欢呼声中,他走到台前,深深鞠躬。

为支持他的粉丝,也为他自己。

之前他没刻意打算为《龙腾》那段黑历史翻盘,原本单纯就是配合节目组做噱头。但现在看,这个“彩蛋”的效果,似乎和“正片”不相上下,不仅为节目组救了火,也为自己翻了盘。

程瞳和毛毅奉送的“彩蛋”一结束,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来临了。

专业评委组的计票已经全部结束。此时台下有人,递过来评委组全部人员签名过的统计数据。

主持人拆开信封,对着镜头展示结果,同时,现场的大屏,也将两轮最终合计的票数显示出来。

5——4——3——2——1——

全场跟着倒数。

最后一秒种,;两组数字在大屏幕上亮起:

程瞳:1327票。

凌铭:1238票。

“今夜的冠军已经产生,让我们恭喜程瞳……”

主持人的声音已经完全淹没在台下的欢呼声海。金色的彩带瞬间在舞台上空飘洒,方寸地方骤然变成了绚美的天空。最亮的光线,照射在程瞳那张俊美的脸上,照亮了今夜问鼎巅峰的荣耀之星。

他做到了!

他赢了!

他笑得灿烂,笑得好看,眼神烁亮,好似揉碎在夜空的星河。

泪水夺眶而出,洒落在冠军之夜的舞台。

主持人将话筒递到程瞳手上,让他说几句夺冠感言。

程瞳眨了眨含满水雾的眼睛,目光直视前方,幽远而笃定:“感谢大家,愿意与我同行。希望,未来给大家带来更好的作品。演戏这条路,是我一生的坚守,我定不负众望,矢志不渝……”

颁奖典礼结束后,时间已经很晚了,程瞳刚一出电梯,就看到门外,站在车前,环抱双臂的英俊男人。

他一愣,心头刚刚淡下去的那股躁动再次翻滚上来。

“贺冉。”他低低唤了一声,“你怎么在这?”

男人垂了垂眼,不紧不慢地说:“自家艺人夺冠,老板当然要来。”他走上前,很轻地搂了下程瞳的肩,“恭喜你。”

周围的空气,充斥着贺冉的气息,程瞳深吸了好几口,而后晕乎乎地上了车,车子已经开出去几条街,贺冉的话还反复回荡在他脑海里。

自家艺人……

一想到这几个字,他感到脑子更晕了。

他一直以为贺冉和他签约,只是为了帮他渡过那场危机。毕竟,巨人传媒大牌云集,以他现在的价值,似乎还带不来什么收益。现在风波都已经过去,程瞳原本都想好了,公司如果同他解约,随时可以。

看着程瞳那副呆呆的模样,贺冉淡淡地勾了勾唇角。片刻后,他轻声道:“今天太晚了,下周你到公司,我会让助理安排你和你的经纪团队见面,还有一份附加协议,也需要签,合约期是三年。”

程瞳机械地转回头,凝视着男人的侧脸,他顿了半秒,道:“你真打算签我?我可不是什么顶级流量。”

他并非是妄自菲薄,只是他做事一向有原则,该怎样就是怎样,不希望主观决定客观。更不愿意欠人太多。但事实上,他觉得自己已经欠了贺冉不少。

“我从来不缺顶级流量。”贺冉简短地说,“即便没发生“内定”冠军那事,我也要签你。”

——

冠军夜之后,程瞳只休息了一天,便到经纪公司去了。

贺冉为他配备的团队相当高级,经纪人是圈内炙手可热的金牌经纪曾晓萌,带出了好几位顶级明星,助理章若凡比他大两岁,处世圆滑机灵,上上下下都能顾及得很好。公关团队和宣传团队,隶属于总公司,直接分派,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程瞳一一与他们见过了面,问了好,一时间竟有些许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季豪时。

晚上,程瞳和自己经纪团队订了家日料餐厅吃饭,初次见面,聚会总是少不了的节目。刚刚开始不久,大老板贺冉竟然也出现了,这让一票人都惊讶不已。之前除了公司年会,他极少会参与旗下艺人们的活动。

章若凡转了转眼珠,偷偷跟曾晓萌说:“哎,这次咱家这位正主,来头不小,boss亲自罩的啊。”

曾晓萌白了他一眼,道:“你才发现,反射弧够长的。”

章若凡笑得一脸贼兮兮:“曾姐,带这种段位的,压力不小吧?”

“没办法啊。资本社会,为五斗米折腰。”曾晓萌叹了口气,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她当然知道程瞳这个人,当她得知自己要带他时,差点崩溃。

“我觉得大老板对他已经到了片面最惠待遇的地步。”她两腮鼓动,带着某种情绪地嚼着一片北极贝。

“他也没有那么糟吧。最近不都传他实力逆袭,还夺了冠军嘛。”章若凡偷偷瞄着程瞳道。

他倒不像曾晓萌那么抵触这位新签艺人。

曾晓萌轻嗤一声,不再说话了。

吃饭间,程瞳敬了贺冉两杯酒,很官方地对大老板示以感谢。贺冉也很官方地说不必客气。

酒过几询,大家都有些微醉,开始随意聊天,程瞳环视了一圈周围,偷偷向贺冉的方向靠过去。他移走横在桌上的酒杯:“以后,我就不能再叫你贺冉了,得像大家一样,叫你贺老板。”

贺冉转过头,瞳孔里,恰好映入程瞳那张粉若桃花的脸,或许是酒精的原因,他的耳朵尖都是粉的。灯光在他头顶射下,将其宛若蝶翼的睫毛,打下暗影。真是个好看的人。

贺冉看着他精致干净的脸部轮廓,心脏像是突然被注入了什么绵软的东西。

他也向前探了探身体,唇角渐渐往上弯:“无所谓,喜欢叫什么都随你。”

“哦?”程瞳漂亮的眼睛,眨了眨,细长的眼尾,挑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宛若月亮一样动人。

他的唇角突然溢出一个微妙的笑,又往贺冉耳边凑近了几分:“哥哥。”

声音很轻,但很清晰。

贺冉愣住,感到心尖像是拂过一片轻柔的羽毛,又酥又痒。

程瞳半眯着眼睛,凝视着对方,此时他的笑容更深了。

或许是真的醉了,他不想思考,没有理智,只想凭着一股冲动,去做点儿想做的事。

他偏了偏头,在贺冉的耳边吐息:“哥哥,我这么叫,你介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