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友

“已经对他进行了深度催眠,不过他除了一口咬定元帅是Alpha以外,什么都不肯说。没有人能在这种强度的精神催眠下撒谎,恕我直言,也许是你的情报有问题。”

萨兰就被关在隔壁的刑房里,特洛林的目的不是要他的命,而是从他的口中证实特蕾娅的情报,况且他是希文身边最亲近的人,如果杀了他或者伤了他都会打草惊蛇,引起希文的注意。相较于□□上的折磨,这种精神上的施压才是最折磨人的。

但是特洛林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尽管他理智上知道特蕾娅的话不可尽信,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特蕾娅所说的都是真的,他需要的只是更确切的证据。他以为要撬开这个军医官的嘴很容易,却没想到这块硬骨头比他想象中难啃的多。

“我的情报是真是假我自然会查明,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元帅已经决定从斯特林防线撤兵,他的战略收缩计划极有可能是在针对我们,现在亚斯特雷已经调回联盟总部,一旦元帅真的把军政大权交给他,我们在议会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彻底被排挤在联盟的权力核心之外。”

“那么现在铤而走险把军医官绑架过来也并没有得到我们想要的答案,况且我不明白为什么您会轻信这么荒谬的说法,如果元帅是Omega的话,我想这世上恐怕没有几个人能算得上是Alpha了。”

在座的众人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才集合在一起,私下未必就真的齐心,尤其是在局势如此微妙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观望形势,随时准备调换立场。现在特洛林突然来这么一招,猝不及防地把所有人都捆在一条船上,如果让希文知道他们暗中调查他的私事,以他的行事作风,这屋子里的人一个都别想善终。

希文尚算是顾念旧情的,如果换做是作风更为狠辣霸道的亚斯特雷,只怕他们这群人……啧啧。

“将军,我劝你尽快把人送回去,元帅近来和他走得很近,如果发现有什么异常而开始怀疑到你,那就得不偿失了。”

特洛林听着这群人冷嘲热讽,只是暗暗压住火气暂不发作。事实上他早就看清了自己目前在联盟的处境。表面上看是他比亚斯特雷强势,但事实上他身边并没有真正可以一致对外的盟友。反而是亚斯特雷,他的后台是希文,而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去对抗希文在联盟的权威是不可能的。

所以他才急于从特蕾娅的情报里寻找突破口。但如今看来……

特洛林心烦意乱地切断了远程会议的信号,偌大的会议室里此刻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刑房里的催眠已经结束,精神催眠的后遗症会让军医官陷入深度睡眠,特洛林会让人把他被绑架的这段记忆全都清除,但这样白白折腾了一番什么有价值的情报都没有得到也的确让人感到丧气。

但是他也不觉得特蕾娅会对他撒谎,编造希文是Omega这种谎言对她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所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亚斯特雷十万火急地赶回联盟总部,但是却连希文一面都没见上就被拒之门外。希文亲自下的命令,他要单独提审特蕾娅,并且下令亚斯特雷即可返回阿瑞斯号,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好准备。

如果是几天前,亚斯特雷当然很高兴自己被重新调回阿瑞斯号,但是现在他可是一分一毫也高兴不起来。不久之前他才从佛提娜那里得知了军医官的真实身份,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真的差点克制不住自己要生拆了佛提娜。

她是希文身边最亲近的人,那份毫无保留的信赖最后却成为伤害他的利器。这件事如果发生在亚斯特雷自己的身上也就罢了,他气一场,发泄一下,甚至找佛提娜打一架都无所谓,但偏偏这件事发生在希文身上。毫不夸张地说,这比伤在亚斯特雷身上还要让他再疼十倍百倍千倍。

甚至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他的心底不受控制地燃起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他知道那是利莫里亚人基因里的黑暗因子在作祟,是他压抑在心底的怪物在蠢蠢欲动。

他曾经发过誓,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希文,哪怕是自己都不可以。但是现在他却让这种事在自己眼皮底下一次又一次地发生。

“伊斯博雷呢?他人在哪里?!”

亚斯特雷现在见不到希文,只能把所有怒气都撒在那个该死的骗子身上——鬼才要承认那种背信弃义的王八蛋是自己的父亲。他心目中唯一认定的血亲只有希文一个人,除了他,谁都不配。

“伊斯博雷少尉两个小时前就离开了。”

侍卫长战战兢兢地看着亚斯特雷,身为一个Alpha,他感觉自己都快要被亚斯特雷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压抑得窒息了。这家伙的Alpha基因太优势了,简直可以说是天生的强者,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军部那些怪胎谁都看不入眼,偏偏对他都是俯首帖耳。

“他倒是逃得快,怎么,身份被戳穿了就只会逃?五年前做缩头乌龟,现在又想故技重施?”

亚斯特雷现在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才能解气。侍卫队长看到他怒气冲冲地往外走,连忙硬着头皮追上去把人拦了下来。

“亚斯特雷将军!元帅下了命令……”

“他又下了什么命令?”

“他让你在总部待命,不许去找伊斯博雷少尉……的麻烦……”

侍卫长说完这话的时候,感觉自己背后都出了一层冷汗。果然,亚斯特雷听到这话表情变得更加阴沉恐怖,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给生吞活剥一样。

“将,将军……”

侍卫队长话音未落,亚斯特雷的拳头已经碰地一声砸在了身旁的廊柱上,那动静顿时让周围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亚斯特雷猛地一把攥住侍卫队长的衣领,眼神如同冰霜凝结一般闪动着森森寒意。

“有本事你现在进去告诉希文,我就是要去找那个家伙麻烦了,我要去亲手杀了他。”

“将军!”

“滚!”

亚斯特雷将人狠狠推开,随即头也不回地就向外走去。侍卫队长被刚刚那近在咫尺的对视吓得半天没缓过神来,直到其他人反应过来上前喊醒他,他才陡然意识到大事不好了。

“快,快去拦住他!别让他出总部大门!”

相较于外面的鸡飞狗跳,这扇门的另一边则气氛压抑得仿佛连一根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希文和特蕾娅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五年前。从席塞坦星一别之后,两人之间仅有的一次私人来往是在西路赛战役前夕,特蕾娅亲自致电给他,请他能够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施密特王爵。因为那是一场必输的战争,施密特家族就是被帝国皇帝当做炮灰来吸引阿瑞斯号的火力的,为的是给后方的撤退争取时间。

但是纵然她放下一切尊严苦苦哀求希文高抬贵手,最终她的父亲和兄长还是死在了战场上,而且就死在阿瑞斯号的炮火之下。

阿瑞斯号是联盟的王牌旗舰,当时的指挥官是希文本人,换言之,特蕾娅眼中就是他亲手杀死了她的父兄。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最爱的男人会成为她的灭门仇人。

此时此刻,她终于又一次见到了这个曾经让她魂牵梦萦的男人。这个即使在身体发生异变成为Omega之后,依旧让她不舍放弃的人,现在已然成为她心中最深的痛和耻辱。

时隔五年再相见,彼此已不再是昔日亲密无间的战友,身穿着战俘囚服的特蕾娅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苍白的幽灵,只有那双眼睛里燃烧着焚心噬骨的恨意,让她看上去更像是索命的恶鬼。

至于希文,他似乎与五年前并没有什么区别——至少在特蕾娅眼中,时间似乎在他身上是静止的,他依旧俊美,年轻,挺拔,如今还笼罩着联盟统帅的光环,看上去更像是君临天下的神祗。

这才令她更加恨他,恨得整颗心都仿佛要烧成了灰。

“我以为你会下令让佛提娜杀了我。怎么,现在又想装好人,施舍怜悯给我,让我对你感恩戴德?希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伪了?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我不在那条船上,这样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能泄露你的秘密了,是不是?”

特蕾娅说到激动处情情不自禁地冲上前来,她身上原本带着镣铐是为了保证她不会自残,不过在她被带来这里之后希文就命人解除,因而她毫不客气地抓住希文的衣领,像是恨不得要把他活活掐死。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觉得看到我这个样子特别可笑?你现在想要杀我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你为什么不动手呢?刽子手也会有仁慈的时候吗?”

特蕾娅说话间,掐着希文的手也在渐渐收紧,可是她知道她根本伤不到希文,她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在演独角戏的小丑。

“特蕾娅,放过你自己吧。”

希文按住她不停颤抖的手,特蕾娅如同触电般猛地将手缩了回去,惊惶地从他面前退开了两步,脚下一个踉跄仰面摔了下去。希文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扶她,却被她那防备警觉厌恶的眼神制止了。

“其实你有什么资格怜悯我,你难道就比我好吗?你的萨兰呢?克雷德呢?佛提娜呢?”

特蕾娅的语调陡然变得尖利起来,她怪笑着冲着希文吼道:“我一无所有,你还不是一样孤家寡人一个!像你这样的怪物,有谁会喜欢呢?你就是个怪物,你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

萨兰那个名字仿佛猝不及防的一刀划过希文的心头。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歇斯底里的特蕾娅,却仿佛感觉喉咙里有股血腥味冲了上来。

“我的确是恨你,但不是因为你背信弃义杀死了我的父亲和兄长,他们是真正的英雄,战死沙场是他们最光荣的归宿,我恨你是因为你根本没有心,希文,你是个没有心的怪物,你永远不知道被一个人伤害是什么滋味,因为从来没有人能够在你心里停留,一个不懂得怎么去爱别人的人,你就是魔鬼!”

“你应该杀了我,希文,你手上沾染的血还少吗?你还在乎身上多背负一条人命吗?你知道联盟和帝国开战的五年,有多少无辜的人枉死在联盟军舰的炮火之下?你为什么不杀我?标榜你的仁爱还是在炫耀你的成就?希文,你很快也会落得和我一样悲惨的下场,你身边多得是想要你死的人,你不会有朋友,不会有亲人,你什么都不会有,你到死都只会是一个人!”

“够了!”

特蕾娅的话被忽然从外面闯进来的一声怒吼打断,亚斯特雷就像是头发疯的野兽般从门外冲了进来。

“你这个该死的疯女人,我杀了你!”

“亚斯特雷!”

一片混乱中希文朝着倒在地上的特蕾娅飞扑过去,而亚斯特雷手中的枪声也同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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