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此盛蕾,彼盛蕾
“大人,您来了!上边包厢请!”盛蕾才刚走进庆安酒楼的门,便看到一身罗绸笑得似弥勒佛一般的掌柜,自柜台后面亲自迎了上来,于时廊跟前,点头哈腰,完全就是一副狗腿子模样。
盛蕾拉着杜嘉石,下意识里放缓了脚步,离得时廊远远的,生怕别人知道,自己和着时廊是一处的。
只怕什么便来什么,时廊走到酒楼拐角楼梯处,脚下一顿,然后转身,望向盛蕾。
“嫂夫人,请!”
嫂你个屁夫人,盛蕾强忍着爆粗口的念头,露出一和蔼的笑意,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之下,上得前去。
掌柜一路领上,眼角余光是不是撇向盛蕾,眼含探究,只碍于身份,不敢细问。
一将众人,于包厢内落入,这虽说是客随主便,但时廊也知盛蕾甚少出门,便自作主张,点了几个店里的招牌菜,然后又要了两壶小酒。
许是时廊身份地位摆在那里,盛蕾还没等下一刻钟时间,菜已全部上齐,这种特殊,倒是让盛蕾极为满意。
菜上之后,盛蕾也丝毫不和时廊客套,拿起筷箸,在时廊和杜嘉石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夹了快肉食,便塞入了口中。
好吃!盛蕾囫囵嚼了两下,便吞入腹中,随即又夹了一块,只是还未放入嘴里,盛蕾脸色瞬间大变,筷子直接从手上掉落,撞在了桌面角上,然后掉在了地上。
可盛蕾一惊顾不得搭理这些,铺天盖地的恶心感,从腹腔冲入喉头,她猛的伸手,捂住嘴巴,然后另一手,顺势便拉住时廊袖子。
“呜呜唔唔……!”秽物已经冲到嗓子眼了,要不是被她用手堵着,这会早已一泻千里了,盛蕾自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眼泪湾湾的盯着时廊。
时廊看盛蕾这般难受的模样,想要起身帮忙,却被盛蕾死揪住,只能皱眉望向度假时,和李嫂,“快些拿痰盂来!”
李嫂领命,忙是寻痰盂,递到盛蕾脚下。
“呕!呕……!”盛蕾这才松开手,捧着痰盂狂吐了起来,直吐得黄疸水都吐出来了。
“娘亲,你还好吧?”杜嘉石看盛蕾难受的模样,小心翼翼的问答。
盛蕾这会难受得魂都要飘走了,颤颤巍巍的摊回座位上,有气无力的朝杜嘉石挥了挥手,“还死不了!”
“这……”杜嘉石看着盛蕾惨白的脸色,一时间陷入了纠结之中,他想要给盛蕾去请个大夫,可时大人是外男,虽有李嫂在,可和娘亲二人终是不妥。
“李嫂,拿着这个去找门口找关州,让他去请个大夫过来。”时廊一眼便看出杜嘉石的纠结,从腰佩上取下一玉佩,递到一旁的李嫂手里,并向其吩咐道。
李嫂并没有伸手去接玉佩,而是望向盛蕾,得盛蕾首肯之后,这才伸手去接,“是!”
“杜三少爷,你下楼去让伙计送些热水过来。”见李嫂离开之后,时廊已一副极其自然的口吻,看向杜嘉石。
“好!娘亲,你且在这等着,我马上就回来。”或许是时廊太过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杜嘉石消除了警惕,他安抚了一句盛蕾,转身匆匆然出了厢房。
“嫂夫人,要不要喝点茶?”时廊见盛蕾一副难受至极的模样,亲自动手了一杯茶,送到盛蕾跟前。
又是嫂夫人!盛蕾伸手将茶盏推开,朝时廊翻了翻白眼,抱怨道,“时大人,能不能求你个事?”
“嫂夫人,你说?”时廊见盛蕾不欲饮茶,将茶盏放回桌边,却听到盛蕾的话,顺口应下。
却不想,盛蕾眉头皱得更深,面上更带着几许无奈,“就是这个!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嫂夫人!”
虽说这个称呼不错,可时廊每次叫的时候,她脑子里就浮现出杜鹤那张脸,实在是太膈应人了。
“这……!”时廊愣了一下,实在想到,盛蕾的要求竟然会是这个,迟疑一下,时廊有些不确定的开口,“盛蕾?”
“哐当!”盛蕾听着自己名字从时廊嘴里叫了出来,一股巨大的恐惧心虚感,顿是席卷盛蕾全身,以致于盛蕾全身瘫软,直接从椅子上落到了地上,摔得屁股生痛。
只这会,盛蕾脑中一片空白,自然也就无暇顾及,这痛不痛的了。
时廊同样也没有料到盛蕾的反应居然这么大,他皱了下眉头,伸手将盛蕾从地上扶起,坐回登上,看着盛蕾明显魂不守舍的模样,有些担心的开口,只如今,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盛蕾才好,“嫂……,你还好吧?”
盛蕾这会脑中混沌一片,连时廊将她扶起,她也未有所察觉,她一脸紧张不安的盯着时廊,吞了吞扣税,艰难的开口道,“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盛蕾,你的字!是时某失礼了,或许我该叫你杜夫人才对。”时廊重复了一句,眼中隐藏的怀念,自是盛蕾此刻的状态无法窥探的。
“字?”盛蕾嘴里喃喃重复着这个字眼,混沌的意识也因此渐转清明,从原身的记忆里,她知道这里未出阁的女子在及笄之礼上,会由长辈取一个‘字’,她自然也有,只是盛蕾丢失了原身成亲前的记忆,而来此之后,也未曾有人叫过她的‘字’。
这才以至于时廊叫出之后,她会如此惊慌失态。
“抱歉,时大人,我之前撞了头,年少时的事,我很多都不记得了!”似掩盖之前的慌乱,盛蕾露出几许愧疚,向时廊解释。
时廊的视线瞟了盛蕾的额头,额头上伤已经结痂脱落,不过明显还能看过伤口处的新长出的肌肤比旁里的肌肤颜色要嫩些。
鬼使神差的伸手,想要去碰,只还未触及到盛蕾额头时,耳边却传来推开的声音,时廊闪电般的收回了手,视线转到了门口处。
只见杜嘉石领着一伙计,捧了一木盆而来,里面的水还冒着腾腾热气,而在他二人身后,却是背着药箱的李嫂,还有负着一白胡子老头的关州。
“夫人这是久为沾荤腥,脾胃一时耐受不住,这才会有恶心泛呕之意。”白胡子老头,也就是李嫂请来的大夫,问明盛蕾情况,又替盛蕾把了把脉,沉吟片刻,便得出了结论。
这结论,却是让盛蕾差点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进去,她太想沾沾肉味了,以致于忘了原身十几年未曾沾染过荤腥之气,这乍然吃肉,如何经受的住,亏她还是护士出身,竟然把这点常识给抛掷脑后,盛蕾实在是有些无地自容。
好在她身份年龄摆在那里,倒也无人敢嗤笑几分,端着架子,让李嫂送走了大夫,就热水清理了一番,让酒楼伙计将秽物清理干净。
时廊又让人上了几个素菜,这才算是把这顿饭给吃完了,只唯一让盛蕾有些不满的是,最后的最后,还是由时廊结了饭钱,也就是说盛蕾先前欠着的人情依旧牵着,而且还多了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