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嫁妆之事尘埃落地
“这些都是我的东西,是我的,你们快给我还回去。”
盛蕾本以为,杜鹤和钟氏当真还存有私产,直至门外传来杜斐斐因为怒气而变得尖锐的声音,顿是明悟,这杜鹤和钟氏也是绝配,这个当头,他二人倒是不约而同的将念头打到了杜斐斐的院子。
循声回望,只见杜鹤一手抱着一个约一米高的青花瓷,而钟氏则抱着梳妆盒,其二人身后,杜府下人还抬了两个箱子,而杜斐斐则跟在一旁,满脸怒气的拉扯这下人,只是这手不沾阳春水的姑娘,那里有什么力气,拉扯之下,自无半分效果。
情急之下,也只能耍耍嘴皮子了!只可惜,如今事非从前,杜鹤和钟氏自不会惯着她。
“阿露?”到底也是自己的外甥女,司时晖杜鹤土匪行径,心有不悦,可抬眼间盛蕾端坐,却无半丝要干涉的意思,原本想要斥责的话,顿是咽回了口中,向盛蕾问道。
“账房先生,算吧!”盛蕾朝司时晖摇了摇头,示意其不要插手此事,又见杜钟二人随了箱子一并入得堂内,转而望向已经等在旁边的账房,开口吩咐道。
杜斐斐虽说娇蛮任性了些,可还是有几分眼力见儿,见堂中竟全是长辈,舅舅在,眼神流转间,顿是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凑到盛蕾跟前,拉住盛蕾的衣袖,轻轻晃了晃,一双肖似杜鹤的眼睛,亦是楚楚可人。
“娘,这都是我房里的东西,你让爹他们放回去。”
盛蕾还是第一次看到,杜斐斐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种小女儿的娇憨感。
这种感觉,不管对她,还是原身,都陌生的很,盛蕾低头望着杜斐斐纤细玉润的手指,却是伸出自己明显就已露苍老之态的手,握住杜斐斐的手背,然后拿开。
“是你房里的,可却不是我给你的。”
杜鹤手里拿的那对玉瓶,钟氏手里拿的妆盒,都是她嫁妆里的物件,只是却都不是盛蕾给杜斐斐的。
如今她要的是让杜府归还她的嫁妆,杜鹤,钟氏此举,她自没有权力阻止。
“舅舅!”杜斐斐见从盛蕾这里讨不到好,顿是嘴巴一撇,向司时晖求助去了,只这外甥,却是敌不得妹妹亲近,既然盛蕾已有决策,司时晖自不好越俎代庖。
杜斐斐屡屡受挫,心中委屈怨恨,只此时,谁又会将心思注意她身上,最后还是杜嘉石上前,将气鼓气鼓的杜斐斐拉到一旁,也不知其和杜斐斐说了什么,杜斐斐虽是一脸不情愿,却终是老老实实立在一旁,暗自气恼。
“去吧!”司时晖见杜斐斐不再闹腾,朝早以待命的账房摆了摆手。
“是!”账房领命,顿上前情清算,只加上这提溜来的物件,抵扣掉所欠钱银,又加上杜温瑜随后送来的一千两纹银,算来算去,却是还差了四百两。
这气氛倒是尴尬了起来,最后还是穆伯上前,将之前从钟氏院内搜出的,府内众下人的身契,递到了盛蕾的面前,算是抵扣了最后的嫁妆钱。
“杜大人,如此我们也算是两清了,未免以后令郎再做出些个让人不快之事,我们还还是立个字据如何?”
司时晖吩咐人将杜鹤所用抵账之物,尽数装箱,而自己却拿来纸笔,上书一契,搁到杜元基跟前。
杜元基抄起笔,落下款去,随即将笔一搁,自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瞪了杜鹤,冷哼一声,一扬袖,便出得堂去,穆伯见状,顿是领了下人跟上而去,一并众人连贯出得府去。
顿时,堂内只觉宽敞不少,司时晖见杜元基离开,也不甚至在意,拿着契约,又让杜鹤,钟氏,皆落下字款,这才满意点了点头,只视线落到时廊时,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又一咬牙,走到时廊跟前。
“都督既为见证,也落个款,如何?”
“理当如是。”时廊自无半分推辞,提笔签下名来。
司时晖将墨迹吹干之后,自己收了一份入得怀中,至于另一份,他的目光瞟过一脸肉痛的杜鹤,钟氏,随即又落在了盛蕾身上。
盛蕾潜以为司时晖是要交给自己,起身正待接过,却见司时晖转手,便将契书递到了了时廊跟前,“既然都督是为见证人,这契书还是放在你这处,比较妥当。”
时廊倒不妨司时晖有此招,竟是愣了一下,这才转眼望向盛蕾,“杜大人,这契约,还是交与嫂夫人比较合适。”
司时晖,看了一眼盛蕾,眼中似有无奈之意,“阿露她不是能收住物件的人,而且都督权倾朝野,便是杜首辅也的礼让三分,此契书,存在都督这,才是恰到好处。”
“大哥!”盛蕾却是不妨,司时晖竟会当外客之面,贬低自己,倒是生出些恼火来,即便她性格有所缺陷,司时晖也不必当着一个外人面,如此言说。
“如此,时某便替嫂夫人暂且保管,希望嫂夫人不会有用到之际。”时廊见盛蕾面生愠怒之情,知其气恼,嘴角微微上挑,却又马上回府原状,他朝司时晖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契书,然后收入袖囊之中。
“既然杜兄和司大人事已了,时某便不久留了,告辞。”
司时晖闻言,下意识意图留客,转念又觉不妥,又见门外,他带来的掌柜下人亦是回转,脸上顿露释然之色,向时廊说道,“我事亦了,不如都督与我一并离去,可好?”
“这……,司大人,请!”时廊目光微凝,望向司时晖,语气亦是沉了几分。
“请……!”司时晖同样收了脸上的笑意,伸手作势,二人同时提步,一并望堂外而去。
盛蕾见此二人这般模样,却有争锋相对之意,脑中回想之前偶遇时廊杀人灭口之事,顿生忧愁只心,忙是起身,欲要跟上,只走到没门,却见账房挡住了盛蕾去路,双手托出一钥匙,递到盛蕾跟前。
“夫人,所有物件,已封箱归入库中,这是库房新的钥匙,还请收好。”
“劳烦诸位了!”盛蕾收下钥匙,一脸诚心的向账房道谢,因为她的关系,累人家辛苦一日,这谢自是理所当然,盛蕾说罢,又是回头看了齐嬷嬷一眼道,“嬷嬷。”
齐嬷嬷会意,忙上前,掏出事先准备的一摞荷包,上前递到了账房手里,“银钱不多,一点心意,还请先生收下,其他的,还请先生代劳转交。”
“多谢夫人!”账房及其倘然的接过荷包,收入怀中,向盛蕾道谢后,便是转身离去。
盛蕾收好钥匙,提步正欲追上司时晖,却听得身后‘噗通’一声,随即裙摆被扯住,使她不得前行。
“姐姐!如今嫁妆已归还姐姐,还请姐姐看在这几十年的情分上,救妹妹一回。”钟氏跪在盛蕾身后,面露哀求之色,言语戚戚,倒是自当悲怆之效。
盛蕾扯了几下,未能将裙摆从钟氏手里你扯出,索性放弃,回头看了一旁的杜鹤一眼,目光便落在了钟氏身上。
初见时,就如那细雨初歇后瑰丽花朵,娇艳欲滴;而现今,却是暴雨梨花后的残花落叶,凄凄惨惨之下,倒也是别有一番美态。
只可惜,她非君子,自无这赏花之心,“妹妹这会怕是求错人了吧!我未落井下石,只做旁观姿态便已是对你,对杜府最大的仁慈,不过姐妹情分一场,姐姐倒可提醒一句,你现在最该求的,是你那好儿子才对,毕竟这世上卖了亲娘以做赌资的儿子,可没几个。”
杜越彬之前在堂上,一去不归,倒是让盛蕾低估了他薄凉的性子,如今这话,她自是特意戳钟氏心窝子才说的。
“司氏,你莫要太过分了!”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杜鹤还是护着钟氏,想来比起她,杜鹤对钟氏,才真真是真爱。
不过盛蕾眼下看这二人,只有厌恶,倒也不其他情绪,听得杜鹤的斥责,盛蕾露出一丝恍然大悟过来,“原是我过分了啊!”
“嬷嬷,荷包拿来!”盛蕾说着,朝齐嬷嬷伸出了手。
赏赐的荷包,是昨晚便准备好的,皆是半钱银子一份,为以防万一,盛蕾自是让齐嬷嬷多备了几份,除去刚刚赏赐出去的,倒还是剩了几个,齐嬷嬷听得盛蕾吩咐,顿是又掏出了两个荷包,递到盛蕾手里。
“好歹也是夫妻一场,老身怎舍得夫君和妹妹衣食无着,这便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夫君和妹妹,‘务必’要收下。”
盛蕾一脸诚心诚恳说罢,手中荷包似拿不住一般,直接掉在了地上,盛蕾顿露几分惊讶神情的望着自己的手,面无一丝抱歉的说着歉疚的话,“看看我这手,之前为了请大夫,这伤得,竟到如今还未好,当真是老了!这身子骨也不中用了,夫君和妹妹挨得近些,便烦请二位自己拾起吧!”
“闹腾了这许久,我倒是乏了!”盛蕾装模做样的打了个哈欠,却是朝一旁的杜嘉石招了招手,“嘉石过来,拿好了东西,送我回屋。”
“是,娘亲!”杜嘉石看了身侧依旧满脸不高兴模样的杜斐斐,迟疑了一下,这才向盛蕾回道,走上前来,抱着搁在茶墩上的钱匣子,跟在了盛蕾身后。
盛蕾脸上露出满意之情,脚用力的带了两下,终于将裙摆自钟氏手里扯了出来,往门外而去。
“娘!”杜斐斐见盛蕾宁愿搭理杜嘉石一个庶子,也不愿搭理自己,自是有落差,不甘心的唤了盛蕾一句。
盛蕾本就是故意冷落杜斐斐,又怎么会因为她叫的这声娘,而改变态度,她回头面上无一丝喜悦表情望了杜斐斐一眼,然后向其旁边的杜温瑜道,“温瑜,斐姐儿便劳你送回去了!”
“是,娘亲!”杜温瑜脸上的神情,始终淡淡的,倒是看不出他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
不过现在盛蕾可没功夫深猜,见杜温瑜应允之后,便领着身后几人,往后院而去。
走出良久,她还能听得杜鹤于背后,气急败话,骂骂咧咧的声音。
只是如今,心态不同,以前她被当猴耍,而今她才是那个看猴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