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一个人走在哥谭的街头，在和布鲁斯交换了一些情报后，他差不多能够判定，那份已经流入地下拍卖场的文件对于大英帝国的影响已经降到了最低，现在只要将那几张轻飘飘的纸取回来，这件在英国轰动一时的案子就能够结案率，他就可以立刻离开哥谭，回到舒适的贝克街的客厅中，在他的专用沙发上蜷起身体，迎接自己的下一个案子了。

最初他到哥谭的时候，的确觉得这个城市可以为他提供不小的乐子，可惜在一天之后，这个想法就被打消了，这个城市混乱，案子频发，他去了一趟警局，和戈登警长见了面，看在布鲁斯的面子上，戈登警长将哥谭这些年的案卷都拿给他看，他看过之后发现，虽然案子的数量是伦敦的几十甚至上百倍，但是质量却不高，没有一件是复杂的。

所有案子的犯罪嫌疑人和真正的凶手全数记录在案，根本不需要他一个侦探去挨个勘破，因为这里的人全都是疯子，出了一个案件就会有人站出来，通过电视直播或是报纸等各种情报宣布自己为此事负责，而且这些人非常的骄傲，觉得这是自己成为哥谭黑暗之王的第一步，但实际上，这些人只不过是黑暗中的哥谭的最外沿。

在哥谭随便叫住一个行人，你都能够从他口中知道哥谭有哪些家族是不能惹的，而这些家族中除了韦恩家，其他家都不是那么的干净，而基本上犯事的只有两群人，一群是以阿卡姆为根据地，在没有死刑的哥谭肆意蹦跶的小丑等人，另一群就是以几大家族为首，视哥谭法律为无物的猫头鹰们。

夏洛克对着千篇一律的案卷皱起了眉，戈登给他倒了杯水，“年轻人，你不是哥谭的人，如果可以，还是带着你的朋友尽快离开这里吧，如果是普通的外来者，他们的安全还尚有保证，但是像你这样在社会上很有名望的人，会成为那些家伙的下一个猎物的，更别说你还是一个侦探。”

这段历史夏洛克倒是有所了解，十几年前，也有几名侦探远渡重洋来到这里，想要凭借着自己的能力挑战这座城市，一方面是想要让自己声名远播，另一方面也是想要让这座城市重见光明，最初还挺顺利的，只是在后来的一次行动中，他们的身份彻底地暴露，而他们再也没能够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这件事情在当时的社会上引起了非常大的动乱，很多人都纷纷情愿希望哥谭能够重新立法，出台死刑，让这些草菅人命的狂徒付出代价，但是当时的市长出身并不是那么的光明，这也导致情愿被压了下来，哥谭最终也没有通过死刑，最后也只是由哥谭政府出面，提供了不菲的补偿金给死者家属，将这件事情压了下去。

那时候的哥谭还没有小丑和阿卡姆的那群疯子，凶手是谁也没有准确的定论，但是哥谭人民心里都很清楚，死去的那几位侦探那天晚上出现在了谁家的码头，有目睹了谁家的交易，只需要看看在那件事情之后那个家族的行为稍稍收敛了一些自然能够知道谁是凶手，但是不会有人站出来。

夏洛克合上案卷，他和戈登握了握手，他现在有些尊敬这位已经不年轻的警长了，戈登和雷斯垂德并不相同，伦敦的局势也要比哥谭好得多，这位坚守在黑暗之中的警长是个好人，他希望这位警长能够在这个位置上长长久久，生活顺遂。

要想根除哥谭的黑暗，就需要将这些家族连根拔起，这将是一个旷日持久的过程，布鲁斯和科波特的合作只是第一步，而且因为哥谭地下的盘根错节，他们的合作也未必牢靠，布鲁斯想要改变哥谭的路还有很长，不过，这一切总算是在往好的方向前进。夏洛克抬头看了看显得有些阴沉的天气，走进了一家商店。

唐蘅在这一天早上前往哥谭银行，银行中的职员再三确认了她的身份后，拿出了一份文件请她签字确认，唐蘅将那份文件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发现是最初伊芙琳将东西送往哥谭的时候附带的，文件上显示，除非是她本人前往这里取回物品，否则其他任何人都无权拿走它，唐蘅确认了文件上没有陷阱后，签下了伊芙琳的名字。

职员将东西交给了她，那是一个被放在小盒子里的金属球，唐蘅只是粗略看了一下就将盒子放进了包里，她走出银行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在主路上走了一会儿后就转进了小巷子里，哥谭的巷子四通八达，她在里面漫无目的地绕了几圈，感觉到背后终于有人跟上来的时候，她终于松了口气。

果然，只要从银行里出来的人都会被盯上这个准则是没有问题的，唐蘅料理了跟在身后的几个小混混，然后迅速回到了主路上，盯着她的人不止一拨，有些可能是为了图财，有些可能是对那个金属球感兴趣，而还有一些可能就是对她本人有兴趣了。

并没有对哥谭地头蛇做太多了解的唐蘅对最后这一些人很有兴趣，这些人是因为布鲁斯而盯上她的，还是因为夏洛克盯上她的？她一边快速走着，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她回到酒店的时候，欧洛丝刚刚起床，正坐在沙发那里醒神。

“你回来了？”欧洛丝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嗯，一路上倒是还有些收获。”唐蘅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了那颗金属球，金属球十分精致，金色的球球，上面是细致的雕花，只看外表就觉得是一个很好的工艺品，她仔细地观察着，发现金属球是完整一体的，她试着在火上烧灼，在水里浸泡都丝毫没有效果，最后，她决定大胆地尝试一下，她找到一根针，消毒后在指尖飞速地扎了一下，一瞬间的刺痛后，一颗血珠出现，唐蘅拿着金属球沾染了一下血珠，随后，金属球发出了咔啦啦的声音。

“这不会是什么滴血认主的戏码吧。”

欧洛丝坐在一旁翻报纸，对唐蘅的试验没什么兴趣，不过，金属球解体的时候她还是看了过来，金属球漂浮到半空中，那层雕花慢慢消失，很快的，金属球化作了一层金色的雾气，有什么东西从中间掉了出来，唐蘅用手接住，发现是一片红色的碎片。

碎片很普通，既没有光泽，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看起来就像是个塑料片，唐蘅觉得自己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就是这么一个东西，实现了那些愿望？她有一种理想的幻灭感。

欧洛丝看了看，摇了摇头，她对于这个不科学的世界还在了解中，实在无法给出什么有用的建议，唐蘅把那块碎片来回看了看，找了个丝绒盒子装起来，随身放好，拉着欧洛丝出门吃饭去了。

大街上的人不多不少，有些匆匆走过，有些则是注意到了唐蘅和欧洛丝，两个穿着时尚的年轻漂亮女性，是很多人眼中能宰一票的肥羊，不过，当看着她们走进冰山餐厅的时候，这些人纷纷收了心思。

事情出现变故是在她们走进餐厅之后，服务生将她们带进了包厢，她们的前半段用餐时间非常美好，两个人沉浸在美食带来的愉悦中，不约而同地忽略了包厢外越来越近的嘈杂声，直到包厢门被猛地推开。

门外站着一个带着小丑面具的男人，上半身穿着一件紧身背心，虬结的肌肉暴露在外，像铁塔一样伫立在门前，将外面投射过来的目光全数挡下，他的手中握着一□□，腰间挂着一把匕首，背后背着一把枪，气势汹汹。

唐蘅看了看手中的叉子，有些犹豫是不是趁这个人放狠话的时候再吃些东西，因为接下来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吃不到东西了，欧洛丝全然没有往门口看，依旧吃着面前的小甜点。

索性那人只是仔仔细细打量了她们一遍，然后就猛地关上了门往隔壁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

欧洛丝摇了摇头，“不清楚，是来寻仇的，还是抢劫的？”

她们对视了一眼，听着嘈杂声逐渐往楼上去，在她们这间包厢的正上方再次剧烈起来，各种杂物落在地板上的声音中夹杂着男人尖锐的叫喊，整个餐厅在短短几分钟内变得和它的名字完全不符，唐蘅小心地推开门向外看，发现从餐厅的各个角落都有人抄着家伙往楼上去，分不清是去帮忙还是去趁火打劫。

“如果我记得没错，楼上那间好像是冰山餐厅的老板奥斯瓦尔德.科波特经常待着的一间屋子。”唐蘅想了想她这几天得到的消息，不由得有了一个想法，“刚刚那个人是带着小丑面具的，而布鲁斯得到了科波特家族在竞选上的支持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如果布鲁斯真的成了市长，他的夜间活动基本叫停，小丑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才来找麻烦。”

欧洛丝放下了叉子，“应该是这样，但是拍出这个人的不是小丑，我听说过小丑的个性，如果是他派来的人，只会不由分说地把这里搅乱，杀人或是伤人都是有可能的，而且小丑应该很清楚冰山餐厅的构造，所以，他的人不可能会每间屋子找过去，派出这个人的应该是小丑身边的人，熟悉他的想法，并且能够得到第一手消息。”

“一个在知道小丑不高兴后，会派人来找麻烦并且不伤人的人，他们都不是亲自出面，说明他们现在都在阿卡姆里，那么这样的人只能是小丑女了。”唐蘅听着楼上的声音中逐渐混杂了枪声，“我觉得我们两个得立刻离开这里，很快警察会赶到，戈登警长的出警效率还是很高的，我可不想带着你去一趟警局。”

“我很高兴你能有这样的想法，虽然我怀疑你的脑子现在非常的不清醒，明知道这里会出现乱象却还是英勇无畏地来到这里，当然，你的勇气完全不能够保护你的安全，它只是你脑子一热的最佳证明！”包厢的门再一次被推开，夏洛克戴着一顶高檐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

欧洛丝的目光没有落在夏洛克身上，她保持看着唐蘅的姿势，看得唐蘅都觉得自己有些僵硬，“我和艾米乐丝立刻离开，你和我们一起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大衣，顺便抓住欧洛丝的手臂，让她跟在自己身后，看着夏洛克侧开身让她们先出去。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伴随着混乱和枪声吃一顿午饭？”夏洛克跟在她们身后，小心地观察着其他地方，餐厅中的混乱已经转移到了三楼，一楼和二楼都逐渐恢复了平静，那些随时待命的服务生又都站在了他们应该站的地方，对每一个从他们面前经过的客人报以微笑。

他们走了出来，唐蘅发现跟着她们的那几个人不见了，而街道的转角处已经能够看到警车在飞驰，夏洛克带着她们两个绕到了餐厅后面的小巷子里，七拐八拐之后，成功找到了一扇小铁门，门被厚重的金属锁头锁着，在唐蘅贡献了一个发卡后，夏洛克撬开了锁，他们走过去后又把锁锁上。

“你不留在酒店里，出来做什么？”夏洛克看着唐蘅，他们来哥谭之前讨论过，即便唐蘅有自保能力，但是她作为女性在哥谭还是很危险，尤其这里都是一群疯子，所以夏洛克外出的时候，唐蘅就待在酒店里，她可以和夏洛克一起，但是绝对不能单独行动。

唐蘅穿好大衣，“很简单，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你也认识，就是艾米乐丝小姐，而且，你昨天晚上夜不归宿，我作为一个年长者，当然要出来看一看我们亲爱的夏洛克小先生是不是迷路了呀！”

她对着夏洛克露出了礼貌的微笑，看着夏洛克的表情变化了几下，最终停留在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上，夏洛克看了看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的欧洛丝，又看了看一脸慈爱的唐蘅，觉得自己只不过离开了一天，为什么唐蘅就傻掉了。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往酒店走，“拍卖会定在这周五晚上，我拿到了两张邀请函，布鲁斯也会出席拍卖会，不过他要求我们做好准备，地下拍卖场可不是个简单的地方。”

“看起来和科波特合作的好处就体现在我们现在能够自由进入地下拍卖场了。”唐蘅挽着欧洛丝的手，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不过，那些文件究竟会被谁拍卖走，我可不觉得一个家族就能有能力制作一个国家才能够拥有的军队数量。”

夏洛克瞥了一眼神游天外的欧洛丝，他暂时对为什么唐蘅会和这个酒店女服务生成为朋友有些不解，从艾米乐丝身上，他目前还看不出太多的东西，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太简单，那就只能说明这个女人隐藏的很深，他伸手指了指树枝，做了一个倒吊鸟儿的手势，唐蘅了然，猫头鹰法庭。

欧洛丝在进入酒店前就和他们告别了，她现在显然还没有和夏洛克坦白身份的势头，唐蘅看着她离开，轻轻叹了口气，“你和布鲁斯的交流怎么样？”

“他是个聪明人，不过身上的担子太重，有些事情就不可能采取最简单的手段，这次竞选市长我猜测他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完成当年没能完成的事情，双面人那件事情实在是遗憾，不然，现在的哥谭可未必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夏洛克把大衣挂在衣架上，他一言难尽地看了看桌子上还没收拾好的剩菜，“你们两个昨天晚上到底吃了多少东西？”

唐蘅先走到食品柜那里打开柜子看了看，发现昨天已经搬空的食品又被补充满了，她刚刚在进门的时候想着如果有西瓜就好了，柜子里果然出现了两个西瓜，她挑挑眉，走回了客厅，“不要小瞧两个姑娘的饭量，尤其是在其中一个姑娘手艺很好的情况下。”

“第二次演讲就在一周后，我计划在这周五的拍卖会上取回文件，尽快把它们交给麦考夫，之后我们大概会有一个星期到两个星期的空闲时间——华生把这几天发到贝克街的案子给我看了，没有一个有趣，我想接下来的案子也都是这种程度，雷斯垂德自己就能搞定，我们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看看布鲁斯的行动。”

“看来这一天一夜的时间，你和布鲁斯的收获颇丰，对了，我这里有件东西需要知会一下你。”唐蘅拿出了那个丝绒盒子，打开放在夏洛克面前，“这就是那些反派盯上我的原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东西会绑定了我，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东西是什么，但是它肯定不会是一块宝石就是了。”

夏洛克看着那块看着就像是一块红色塑料片的碎片，皱起了眉，这东西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什么厉害物品，倒像是小摊上买的简陋的饰品的碎片，而且，他觉得即便自己已经和歌莉.芙拉尔保持一定距离了，但是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还是能够找上门，他也敏锐地注意到唐蘅在话语中提到了索科维亚事件，“你和歌莉联系上了？”

“就在昨天晚上，我在艾米乐丝的提醒下想到作为复仇者的一员，歌莉一定有官方号，于是我就在后台留了言，运气很好的是，她很快就看到并且回复了我，我们两个就是这样重新联系上的，我从她那里知道了不少的事情，所以，鉴于歌莉也曾和我有过一样的经历，那么，让你明白我的身份就不是那么困难了。”唐蘅坐在沙发上，面对着夏洛克，伸手打了个响指，她的面前就突然出现了一盘小蛋糕。

夏洛克目光深沉地看着她，“虽然这种事情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在你刚刚的行为下，除去一切不可能，那么剩下的就是真相，你不是伊芙琳.唐，你也没有失忆，因为你本来就是另一个人，要么是你顶替了这个身份，因为你们长相相同，要么就是你的灵魂在这具身体中。”

全中，唐蘅本来应该为夏洛克的推断鼓鼓掌的，可惜有了欧洛丝一眼看出在前，她实在没办法表现出什么特别激动的表情来，而且，这种行为似乎也违背了她的人设。

“既然你和歌莉联系上了，那么你就应该知道一般像这种东西会选择在寄生在一个人身上，吸取这个人的生命力，你想要实现的每一件事情都需要付出相应的生命。”夏洛克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唐蘅把小蛋糕推到夏洛克面前，“你说的没错，但是这也正是我现在最奇怪的地方，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而且可能是因为它现在只是一片碎片，所以能力并不完整，可是从它现在所表现出来的能力看，完整版的它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更想要知道，这东西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选择伊芙琳.唐作为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