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过继
卫漪自知失言,忙起身绕过案几抱住卫斐胳膊,耍娇卖痴道:“好?姐姐,是我昏了头,以后定不再胡言乱语了。”
卫斐笑了笑,自不会与她生气,只绕开话茬道:“我倒是有些奇了,张家姑娘究竟是说了些什?么,能?把你气成?这模样??”
卫漪咬着腮帮子?,鼓着嘴巴恨恨地回忆了半天,最后也只是道:“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话。我不想说,姐姐还是别知道的好?。”
无外?乎是“死也死得不让人?安生”、“死都不会早点死”……等等诸如此类之言。
卫漪单是当时?听着就生气,更遑论而今再与卫斐重复上一遍了。
左右张以晴也好?、萧惟闻也罢,都是不相干的人?。卫斐见卫漪着实不虞,也就不提了,只若有所思道:“近来倒是几次听你说起在?慈宁宫里的见闻……”
卫漪微微一愣,掐指指尖数了数,也后知后觉地纳罕道:“是呀,这些日子?太后娘娘着人?宣我过去得可是越来越勤了。”
卫漪下意识朝卫斐看去,姐妹俩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卫漪压低了嗓音,小心翼翼道:“姐姐,太后娘娘不会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想借着我对你另有什?么图谋吧……”
卫斐伸出一根手指,轻柔而不容拒绝地按在?卫漪唇上。
卫漪乖巧闭嘴。
卫斐心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太后又是想借谁去算计什?么,只要?卫漪和她一条心,她们见招拆招就是了。
只要?卫漪和她一条心。
“漪儿,太后抬举,我们接着就是,”卫斐微微启唇,轻轻道,“无论此后再发生什?么,你我终是同宗同族、一脉相连的亲人?。”
“我当然是站在?姐姐这边的,”听话听音,卫漪难得机敏了一回,忙举手发誓道,“李琬也好?,太后也罢,姐姐,我们才是一家人?。我卫漪绝不是那等不识好?歹、见利忘义的小人?!”
卫斐听得笑了,拉过卫漪举起的手,摇了摇头,只与她道:“何须说这样?重的话。漪儿,你只消记得,倘你真心想要?什?么,与姐姐开口提了,姐姐不会拒绝你的。”
毕竟,这是工作。
工作是没有什?么情绪好?恶的,只消完成?便是了。
卫斐千里迢迢来得此世,求得究竟是什?么……她从未有一日之忘怀。
而太后反复与卫漪示好?想算计得是什?么,也很快便浮出了水面。
太后寿辰过去不久,在?一整个?年头里最为酷热的大暑时?节,湿暑之气蒸郁满宫,向来娇弱、荣养在?仁寿宫内的小殿下,许是被这天热得实在?受不了了,出来往凌河边上透了口气。
却不知身边的嬷嬷宫人?都是怎么服侍的,一个?不着意,竟叫小殿下乱走乱跑了几步……然后在?一片惊呼声中?,一个?倒栽葱栽进在?了水里去。
——好?在?,仁寿宫的人?大抵也很有先见之明,生怕小主子?会在?河边出事,选的那一段,是凌河支流一个?分支的分支,水流很缓,浅得清澈见底。
也幸好?,当时?有后宫中?好?几个?妃嫔经过,在?一片惊惶尖叫里,卫漪这个?懂水性的,毫不犹豫便跑过去跳了下去,三下五除二便把小殿下救了起来。
如此,也算是有惊无险。
卫斐彼时?正在?明德殿伴驾,接到消息后,是和皇帝一起去的慈宁宫。
到的时?候,卫漪已?经换下湿衣、洗漱一新,与几位恰巧路过的宫嫔一起,正陪在?太后身边说话。
内殿里,太医给小殿下把完脉哄睡着了,懿安皇后坐在?床榻边,一语不发,只默默垂泪。
像是诸事都已?经解决完毕、大可不必皇帝再额外?另跑一趟的模样?。
两边互相见礼罢,太后当着众女的面,开口的第一句便是向皇帝为卫漪请求晋封:“那孩子?是个?好?的,且还是毓贵人?的妹妹……此番又救人?有功,一个?八品淑女之位,可实在?是太低了。”
裴辞对这些是无可无不可,太后若只是提议这个?,裴辞自无拒绝的道理。
不过紧接着,在?皇帝点头应允后没多久,太后便寻了些由头把后宫诸女都打发回了。偌大的一个?慈宁宫,最后就只留太后、皇帝、懿安皇后,与卫氏姊妹及正昏睡着的小殿下六人?。
服侍的宫人?也都退了个?干干净净。
卫斐便知道,这才是要?上正题了。
“先前皇帝与哀家提的事情,哀家都与懿安细细地商量过了,”太后和颜悦色地主动?开口道,“懿安毕竟是皇后,出宫呢,还是极不妥当的。”
听完太后的第一句,裴辞便心知:今日这场几方?会谈终究是不会让自己太舒服了。
“皇帝若是觉得懿安先前妄起‘巫蛊之说’的处置,失了皇家风度,哀家日后定会将她请到慈宁宫里,陪哀家好?好?地吃斋念佛,仔细约束她一二,”太后慈眉善目道,“皇帝若是还觉得不妥,这执掌六宫的凤印,皇帝也自可从哀家这里拿去,与皇帝想予之人?。”
——后宫中?凤印早先在?懿安皇后手里,靖宗皇帝死后,今上登基,后宫空虚,便是由太后先代掌凤印。
太后这一句,意有所指。裴辞清楚,倘若自己真要?了,才是真隐隐有把卫斐架到火上烤的态势了。
“母后替朕打理六宫,朕很是放心,”裴辞自然是推辞不受,只道,“这些话,母后说得也太外?见了,皇嫂与凤印的事暂且不论,只是裴舸毕竟……”
“哀家瞧着,小卫氏却是与舸儿极为有缘,”太后温声截断皇帝,图穷而匕首见,一一举例道,“昔日在?慈宁宫中?,舸儿初见众后宫新人?,第一眼便瞧上了小卫氏的耳铛,哄了半天才算哄下;此番舸儿又遭逢大难,后宫中?几个?人?都眼看着,独小卫氏纯善聪慧,毫不犹豫地下水救了人?上来,也算是又给了舸儿一条命的人?……陛下何不成?全了这份母子?因缘?”
若说卫斐是见势早有预料,那么太后这一番话出来,卫漪便是最为错愕难言、震惊失语的那个?。
——她甚至连太后有把先帝之子?过继给现任皇帝的打算,都完全半点也不曾知道!
“太后娘娘,我,嫔妾怕是当不得,”齐大非偶,卫漪可并不觉得会突然有什?么美?事掉到自己身上,怕不是太后又想借她作筏子?意指何方?,赶忙福身行礼,绞尽脑汁地构思着推拒的理由,“若倘真是要?过继小殿下,论资历,后宫中?有陪了陛下五六年的付嫔姐姐;论教养,沈贵人?清贵博学,才最最是适合教导小殿下之人?;就是再不济,论亲缘,宋美?人?乃懿安皇后的亲堂妹、小殿下的堂姨娘,岂不是远比嫔妾合适得多……”
“你说这些都是些不值一提的旁杂事,”太后温和地打断卫漪,一一驳斥道,“资历无碍,左右你们也都是皇帝的人?了,日后多得是时?日;教养皇子?也无需你亲身上阵,朝中?多得是博学多才的大人?……独心性这点,才是最最要?紧的。”
“付氏死气沉沉,沈氏清冷自傲,宋氏张扬跋扈,独你心地最为纯善,与舸儿温柔以待,哀家记得,你曾偷偷念叨过,说小殿下/体弱多病,困居深宫,都不怎么能?出去玩,实在?是太可怜了……后来就摆弄了许多精巧用?心的小物什?,逗得舸儿欢声笑语,”太后这话虽是柔声笑着与卫漪言的,眼角余光却一直在?留意着皇帝的面色,一边观察着,一边悠悠叹息道,“哀家那时?候便觉得,你这孩子?可真是不错。”
“不瞒你说,懿安与哀家提出过继一事后,哀家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太后以退为进,幽幽叹息罢,又逼问卫漪一句,“不意而今你却这般拼命推辞,今日在?这里的人?,都是想舸儿能?过继个?合适养母、日后安顺长大的。大家实心不必虚言,你不妨也与哀家透个?底,可是当真不愿意收养舸儿么?”
卫漪一下子?哑巴了,张了张嘴,又闭上,复又张开……来来回回好?半天,终是没能?憋出一句正而八经的拒绝来。
只紧紧咬着唇,非常难以抉择地天人?交战着。
太后看得微微放了心,暗暗自得不已?。
裴辞微微蹙眉,看了看太后,又看向坐在?裴舸床边默默垂泪、不发一语的懿安皇后,拧紧了眉头,问道:“皇嫂心里,便也是如同母后一般想法?么?”
懿安皇后垂着头沉默半晌,也没有抬起头往外?面的人?看向一眼,只低低道:“毓贵人?聪慧俊秀,独得陛下宠爱;小卫氏既是毓贵人?的妹妹,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小卫氏愿意收养舸儿,是舸儿的福气。”
裴辞非常失望地阖了眼睫。
“如此,现唯一还有些麻烦的一着,便是小卫氏的位份了,”太后心满意足,温声提议道,“既是要?收养舸儿,若只是晋封一、二阶,便是有些不足了。哀家的意思是,不妨干脆一步封到嫔位……”
卫漪震惊抬头,猝然瞪大了双眼,指尖都微微发着抖。
“倘若朕不同意呢。”裴辞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太后。
太后脸上的笑意微微收起,半晌无言,只紧紧盯了皇帝片刻,复又转到边上低眉敛目、自进来以后一直都没开过口的卫斐身上。
卫漪也顺着太后的眼神转来转去,跟着瞧向了卫斐。
那眼神,卫斐不好?描述,似是有些对目前状况摸不着头脑的迷茫,有些难以抉择之下潜意识的求助,有些不自知的恳祈,还有些说不出的期待……
“那,以皇帝所见,”太后收了全程的温声细语,冷冷地讥嘲道,“又该当是把舸儿过继给后宫中?的哪位才算合适呢?”
裴辞答不上来。
——因为他压根就不想把裴舸过继,也完全就想不明白,懿安皇后为何就非得要?这般的着、急!
裴舸本?心想的是,倘真要?过继,自然是过继给卫斐。
但卫斐本?人?似乎对此并没有太热切的意愿,“思量”得那么久了,都再没有后言……有些事情,也都尽在?不言中?了。
但卫斐到底还不曾真真正正地开口拒绝过此事。
裴辞下意识便向身侧的卫斐瞧了过去。
太后也面无表情地顺势看向卫斐。
懿安皇后宋瑶不知何时?抬起了头,幽幽地盯住了卫斐。
就连卫漪也下意识朝卫斐看了过来。
被现今整个?宫里所有睁着眼的人?一起齐齐瞧着,卫斐抿了抿唇,好?悬没有直接笑出来。
最后,卫斐也只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望着卫漪,直白问道:“漪儿,你喜欢小殿下么?”
卫斐自己是个?孤儿,没有生过孩子?,也从不喜欢小孩子?。
但她也清楚,这世上也不是所有人?都和自己一个?脾性的。
卫漪的眼眶霎时?红了,她心里对卫斐有股说不出的愧疚,梗在?胸口,酸涩难言。
“姐姐,我,”卫漪咬着唇,喃喃道,“我只是觉得,小殿下很乖巧可爱、讨人?喜欢……”
卫斐笑着摇了摇头,转向身边的皇帝,只道:“那依嫔妾浅见,太后娘娘的安置,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卫斐早便知道,自己大老远到这里是来当保姆的,护卫漪一世安宁、不为奸人?所害。
只要?是卫漪喜欢的,她当然没有反对拒绝的余地。
毕竟,这是工作,工作是没有什?么私人?喜厌的。
裴辞抿了抿唇,定定地凝望卫斐半晌,见她的脸上确实是没有半点的生气不悦之色,最后也只得微微点了点头,闭了闭眼睛,也说不出心里是对什?么才更失望些。
尘埃落定,懿安皇后猛地松散了心神,转过头,定定留恋着床上儿子?天真稚嫩的面庞。
一旬后,池水渐凉,梧桐报秋,淑女卫漪以救人?有功,破格晋封四品嫔位,迁居广阳宫主殿。
又三日,懿安皇后宋瑶上书,道以身体有故,不堪教养幼子?,上予其子?过继与广阳宫卫嫔。
好?像倏尔之间,天就突然凉了。
后宫人?暗语:“卫氏双姊连枝开,并蒂莲花独招摇。”
卫漪迁宫那日,后宫诸人?都来道喜,卫漪却一个?没留,只依次寒暄罢便一一送走,只独留了卫斐一人?单独相处。
“姐姐,”殿内一只剩下姐妹二人?,卫漪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紧紧握住卫斐的手,咬着唇难受道:“今日你还向我行了礼……你莫不是因为这个?生了我的气罢。”
姊妹俩自那日慈宁宫一别,已?有数日未见。
这是二人?自进宫以来最久不见面的一回了。
卫漪本?是当日就想拦下卫斐解释的,但一来卫斐最后跟着皇帝走了、自己这边却被太后温言留了下来,二来她心里发虚,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解释些什?么……
就此一拖过,后来屡屡生起主动?求见卫斐之心,却又每每被随之骤然冒出的心虚不敢得见给浇灭了。
如此一拖二拖,最后竟也直直拖至今日。
“怎么会,”卫斐讶然挑眉,只微微笑着反问道,“昔日我得封号时?,你可曾有过不快?”
卫漪骤然一顿,抿紧了唇。
“单论晋封,这是好?事,”卫斐笑着拍了拍卫漪的手,安抚她道,“我又怎会因为你破格晋封而不喜。”
“无论你我孰高孰低,在?我心里,你都是我姐姐,一辈子?的姐姐,永远的姐姐,”卫漪紧紧握住卫斐的手,咬着唇难受道,“你以后不要?再向我行礼了,我心里好?难受……姐姐,你我之间,从不用?讲这些虚礼。”
“孩子?话,”卫斐点了点卫漪的眉心,摇头不认同道,“这是规矩,礼不可废……”
“那我们私下里不要?讲这些规矩总行了吧!”卫漪连忙打断她,很是不安般喃喃自语道,“不是因为晋封不高兴,那就是因为我收养小殿下的事了……”
“没有不高兴,”卫斐温和打断她,只道,“我只是替你忧心,生恩养恩,自古难解,且懿安皇后尚还身体康健,恐怕日后你夹在?其中?难做……”
“姐姐,这个?问题我仔仔细细地想过了,”卫漪拉着卫斐坐下,板起脸认真地一一阐述自己的理由,“小殿下这种身份,只要?陛下有了后,定然于大位无缘。但他到底名义上还是陛下的长子?,只要?能?平安长大,一份封王的恩赏自然不会少。”
“其实这样?也很好?呀,又是个?能?作寄托的儿子?、又不至于牵连到夺嫡的苦果里,收养了他,只要?好?好?教导、人?不长歪,日后便是一个?极好?的退路。于我们姐妹、于卫家,无论如何都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至于懿安皇后和宋家,人?是她们自己不要?、送到我膝下的,又不是我主动?去抢的,”卫漪抿紧了唇,稚气未脱、奶瞟未消的脸上现出一丝丝凌厉的锐气来,“若是为了小殿下好?的事情,我们与懿安皇后和宋家都是同一个?目的,大家好?好?谈就是,不至于再起分歧;若是她们想借小殿下损害姐姐什?么……我绝对不会给懿安皇后把手伸那么长的机会!”
“说到底,我们两边间,怕还说不好?是谁的命门握在?谁手里呢。”
“我倒不是忧心这个?,”卫斐摇了摇头,叹息道,“我是怕这孩子?你精心养大了,日后人?家却反为生恩弃养恩……平白伤了你的心。”
“人?与人?相处,无非是以心换心,便如姐姐待我好?,我自然不会允许有人?害姐姐,”卫漪抿了抿唇,倔强道,“姐姐,我是真心觉得小殿下可怜可爱,我心疼他,也想真心待他……倘日后真被辜负了,也是我眼瞎看错、教导无方?,怨怪不得旁人?。”
卫斐见她都一一想得很清楚了,也只得道:“既你喜欢,那便如此吧。而今之计,我们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了。”
也总不好?一味去杞人?忧天。
卫漪定定地凝望卫斐半晌,见她是在?真切地为自己思虑着,蓦然便红了眼眶。
“姐姐,”卫漪突然冷不丁扑到卫斐肩上,把卫斐好?悬吓了一跳,呜呜哭道,“我吓死了,你前些日子?一直不理我,我还以为你要?因为这件事就讨厌了我、疏远了我呢……”
卫斐听得啼笑皆非,也不好?说那还不是因为你一直躲着不敢来见我,只拍了拍卫漪后背,无奈道:“多大个?人?了,都要?当娘了,还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
“太后一直在?挑拨我与姐姐的关系,”卫漪却仿佛破罐子?破摔了般,哭得更厉害了,似乎是想趁着好?不容易宣泄出来的这口气一并全哭诉出来,“我原先还傻乎乎地没听太明白,近来越想却是越回过味来了,她就是想挑拨离间,还一直明里暗里地向我打探姐姐闺中?时?的事情……”
卫斐眉梢微凝。
“不过姐姐放心,我省得轻重,”卫漪吸了口气,抹着眼泪保证道,“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全都是打哈哈插科打诨过去了。”
“太后老是让人?来宣我过去,可我不喜欢慈宁宫,”卫漪简直委屈死了,任性道,“我也不想再去慈宁宫了!”
太后原先或许还收敛着些,言辞比较含蓄,待卫漪封嫔、收养了裴舸后,有些话却是说得越发明显了。
——比方?说,太后在?事后暗暗与卫漪感慨道:“当日看皇帝那神色,恐怕分明是想把舸儿给你姐姐的,只是你姐姐现正年轻得宠,自己生一个?都来不及呢……怎么好?再叫她为旁人?养儿子?,皇帝也真是不走心。”
这话明里是在?埋怨皇帝,实则是提醒卫漪:你姐姐可什?么都有了,说不定马上都能?自己生一个?出来了,你这一丁半点的,还不都是从人?家手指间漏出来的小东西。
但卫漪是什?么人?,太后是七窍玲珑心,这话要?是放了卫斐或者李琬之流,保证一下就听明白了言外?之意,卫漪当时?却是真真是没有听明白。
卫漪听罢,却还非常天真地苦恼起来:“是啊,姐姐这肚子?怎么老是不见动?静,是不是得再请个?太医看看……”
太后有心提醒她提防卫斐诞下子?嗣后于她不利,卫漪倒好?,反还真切地替卫斐担忧起肚子?里不存在?的小家伙了!
但有些话,初闻不觉,后面想一遍、想两遍,自然就慢慢回过味来了。
卫漪是个?直肠子?,她厌恶太后这样?明里暗里地恶意挑拨她们姐妹关系,也恶心太后这样?见不得光的手段……偏偏那还是太后,得要?她忍着捧着,不能?直接当面地撂脸子?。
要?是换了旁的事,卫漪还可以回来去承乾宫与卫斐抱怨一二,但……这种事,瓜田李下,卫漪反而不好?主动?与卫斐提了。
人?与人?之间的情谊信任,往往是这世间最坚固、又最脆弱的东西。
卫漪已?经一个?人?憋着默默忍受了好?些时?候了。
今日也算是惶然不安之下,猛一爆发,全一气爆发了。
卫斐都被惊着了。
待听完卫漪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地对太后的诸多指控后,卫斐低低叹了口气,于这处境也很无奈。最后亦只能?开解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毕竟是太后,你听了便当做没听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敷衍一二,熬过一段时?日,那边也就慢慢冷下来了。”
卫漪又何尝不知道这个?理,她只是想不通——
“我们又没有得罪过太后娘娘什?么,”卫漪愤愤不已?道,“自入宫以来,我们一直都循规蹈矩,姐姐得宠,最初不也还是太后娘娘亲手把姐姐推到陛下面前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其实不算加更的更新……0rz,本来想今天二更的,但是我太困了,眼看着写不完就先睡了,明天早上起来继续写。
下章侍寝(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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