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确实,当人媳妇的第一晚,林小月就开始干活了。

她给颜阳喂完饭时,桌上已经没有菜了。

林小月吃了两个黄馍馍,干巴巴的咀嚼,险些没再次把自己给噎死。

饭后,碗筷她刷。

之前碗筷都是王秀英刷,现在她来了,王秀英甩手给她。

林小月前世是家里人捧着养大的,因为学习成绩好,在家被当好学生精养着。

结果来到这贫农时代,加之这样的身份背景,她还挺委屈。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还算幸运。

毕竟她那时,因为熬夜背书猝死在书桌前,所以现在还活着,也算是捡条小命吧。

既来之,则安之。

活着就好。

林小月在心里告诉自己:这辈子,她得舒适的活着,绝不再为了任何事情伤害自己的健康!

林小月刷完碗出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下,院子里都没人了。

因为是秋季,院落里刮着瑟瑟秋风,衣着单薄的林小月走过院子,被凉风吹的直打寒战。

她赶紧抱住双臂,加快步子跑进小偏屋。

小偏屋,是她跟颜阳的婚房。

屋里点着煤油灯,颜阳躲在被窝里看书。

林小月进门后,他裹起被子,立刻缩到床的最角落。

那双黑亮的眸子里,乍泄出冷漠与疏离气息,是在警告她不要靠近。

“你好。”

林小月向他点头,逐渐接近他。

见她过来,颜阳更紧的裹住被子,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面冷如斯,眼神寒若冰霜。

见到他眼神中泄出的,林小月脑中一个激灵——第二人格出来了!

颜阳的第二人格是正常年纪的男人。

原本第二人格应该是主人格,可是第二人格偏抑郁,不喜与人交流。所以,主人格才被交给了6岁小孩,第二人格只在晚上出来。

这都是书里写的。

林小月记得,书里的女主白晓春,在某次夜晚,遇见了颜阳的第二人格。

那时颜阳正被人欺凌,女主白晓春给予了照顾与帮助。

所以,颜阳的第二人格爱慕上白晓春。经常搭载着夜色,悄悄去找白晓春。连带着最暴力的第三人格都一并对白晓春产生爱意。

知道所有剧情的林小月心想:要什么女主,以后,照顾跟关心第二人格的事,就交给她吧!

“你好啊。”

林小月努力张扬一张清纯甜美的笑容,接近颜阳。

“别过来。”

颜阳声线微冷,那双幽冷眸子落在她身上,能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距离感。

“我不碰你,我跟你聊聊天,行吗?”

林小月坐上床,见床上放着一本高中数学书,她问:“你在看高中书啊?是想参加高考?”

1977年10月,是恢复高考的日子。

而现在正是11月初,林小月猜测,大概是女主白晓春想参加高考,所以他也开始准备了吧。

看样子她来的时机不好,他已经跟白晓春接触过了,不知道有没有爱慕上?

“这本书,你能看懂多少?”

林小月翻了翻1977年的高考数学书,里头的算式不要太简单!

“这些我都会,我教你吧?”

抬眸,她望向颜阳。

抑郁人格的颜阳面部紧绷,对她抱有隔阂,不愿与她交流。

“我是你媳妇,我们夫妻是一体的。”

为博取他信任,林小月面带专业假笑,口说违心话。

然并卵…

颜阳非凡没理她,反而身子一转,背对她躺下了。

真够抑郁!

交流都不肯,如何化冰山?

“我睡你身边吗?”

林小月拿起数学书,屁股朝他挪近,坐在他身后。

颜阳仍旧不理她。

林小月叹口气,将煤油灯放在床头,她也躺下了。

气氛冷漠一分钟,犹如腊月霜降……

林小月开始扯被子,“给点被子,我冷。”

抑郁颜阳起先不愿意给她,与她抵抗了一番,最后,全给她了。

他一点不要,蜷缩身子,躺在床角。

背对她的角度里,他眉宇间,升起几分不悦。

林小月舒舒服服盖着一半被子,还给他留一半,“我该怎么称呼你啊?叫老公,还是叫丈夫?”

这个年代对于另一半的称呼,林小月不知道。

“算了,我就叫你小阳吧。”

林小月面向颜阳的后脑勺,说道:“我习惯不好,睡前背会儿英语,你不介意吧?”

背对她的颜阳眼神微动…

“我随便背点英语单词吧。”

林小月故意道:“power,p-o-w-e-r,单词意思是:能力,力量。”

算是巴结他吧。

林小月故意念出来,故意给他听。

抑郁颜阳沉默不语,耳朵却是紧紧关注,默默记下她念的单词。

林小月随便背了10个单词,背完闭眼,“睡觉!”

颜阳:“……”

这就结束了?

一会儿后,颜阳悄悄转身,黑瞳凝落在她安睡的小脸上。

是他媳妇啊。

没想到,这样严重残缺的他,也能有媳妇…

她好像,也不太嫌弃他。

颜阳悄悄抿唇。

深夜,林小月做了个梦。

梦里,她身在21世纪,她的书房里。

她有一个很大的书房,书架上什么书都有。

还有陪伴了她好几年的笔记本电脑,以及临死前,那杯没来得及喝完的咖啡,没泡的泡面,角落里,还有没来得及拆的快递。

林小月在书架上找出了那本年代文:《七零富贵小农妻》。

正是这本年代文,记录了70年代,男女主相识相知相惜,相互奋斗,发家致富的感情。

在这本年代文里,林小月跟颜阳都是炮灰。

书里前期,林小月就被黑化的颜阳解决,获得与乞丐为伍的后半人生。

后期,颜阳的精神分裂症,成了男主对付他的关键手段。

在男主的设计下,颜阳的第二人格、第三人格相继被抹去。最后留下6岁小孩的人格,从而住进了精神病院。

梦里,林小月翻开这本书,坐下重新阅读。

……

翌日清早,林小月是被大嗓门叫醒的。

“起床!林小月!”

屋外传来王秀英的声音,吵到林小月起床气都快爆发了。

“好吵。”

林小月睡眼惺忪坐起,“起来啦!”

“刚来就这样懒啊!林小月!起床!”

王秀英在拍门,声音比之前更凶。

林小月叹气下床,正准备穿鞋时,她发现,手里多了个东西。

低头,林小月见她手里拿着的,正是梦里看的那本《七零富贵小农妻》。

林小月震惊!

她还以为只是梦里看书,没想到,醒来时,这玩意居然出现在她手里!

奇了奇了…

林小月不禁怀疑,到底是她在书里的世界,还是书在她的世界里?

“林小月!”

王秀英要命的催促声传来。

“穿衣服,等一下。”

林小月赶紧下床,在这偏屋里四处张望,然后赶紧下床,将这本《七零富贵小农妻》藏进衣柜最底下。

这本书太过现代化,不存在于这个年代,可不能叫别人发现。

藏好书,林小月这才安心出门,走前,回头看了眼还睡得香的颜阳,她恨恨咬牙。

羡慕啊…

早上,王秀英带林小月去派出所登了户口,又去村支部找大队长将她的名字登在颜家名下。

这样,林小月下午出工后,获得的工分就算颜家的。

王秀英路上跟林小月说了很多。

她先是警告了林小月现在已经是颜家的人,娘家不收容她,叫她死了回家的心……

之后,才告知林小月关于颜阳的情况、如何照顾颜阳,以及住在那屋子里的颜家几房。

颜家老太太、老太爷都还健在。其下,颜家还有三房儿子,两个嫁出去的女儿。

颜阳父亲,颜大勇为家中老三。

颜家里能做主的有两人,大房颜大军与上头的老太爷。除此之外,还有二房,颜大林。

颜阳这一辈的,颜阳是第1个结婚的。

因为他的精神情况是负担,再加上他根本没法为家里赚工分,所以,给他找个女人,也是减轻家里的负担。

王秀英告诉林小月这些时,面上生出憔悴之色。

林小月见她还挺推心置腹,算是接受了这婆婆吧。

改革开放前的贫农时代,贫穷生活的压榨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无奈。

林小月心想,熬到改革开放后,生活都会好起来。改革开放就是个坎儿,过去后社会就能进步。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是要把小日子过得好一些。有些事情能省则省,比如说照顾颜阳吃饭、洗澡、洗手、洗脸……

这些事儿,教他自己干,难道不爽么?

早上办完手续,林小月跟王秀英回到家,却发现颜阳不在。

王秀英要准备午饭,所以她叫林小月去出去找颜阳。

看过书的林小月,知道傻颜阳平日白天喜欢往学校跑。

所以,她直接往学校找。

……

上颜村里有个很简陋的学校,只有一间教室,知青老师只教村里的孩子识字。

颜阳喜欢往学校跑,等学生下课,有人陪他玩。

毕竟,主人格是6岁小孩。

终于等到学校课间休息,颜阳高兴的站起来,黑眸发亮的望着教室里蜂蛹而出的同学,脸上露出童真笑容。

这时,九岁的王小生指着颜阳大叫,“哎,那傻子又来啦!”

在九岁男生的带领下,好几个年纪相仿的男生也看到颜阳,发出讥笑声,“哈哈,傻子又来啦!”

“去找傻子玩啊!”

“走!”

四五个男孩子冲到颜阳身边,将他团团围住,“傻子,今天有带吃的吗?”

颜阳摇头,“妈妈没做。”

“算了,我们来玩骑大马吧!”

王小生拍拍颜阳的肩膀,“下来下来,玩骑大马啊!我先!”

“可是,我不想玩骑大马。我想跟你们玩别的…”颜阳弱弱道。

王小生指住他:“你要听我们的,我们才陪你玩。不然,没人陪你这傻子玩!快蹲下吧!”

“哦…”

颜阳听话俯下身,让王小生骑到他背上,四肢着地,当马一样的给人骑。

王小生坐在他背上,发出“驾驾驾”的鞭策声,“快点啊,大马!”

“王小生,我也要玩!”边上的王大生说道。

“我也要!”

几个男孩子相继起哄。

王小生对王大生挥手,“大生过来一起坐,我们一次两个人。等一圈结束,再换人!”

王小生活像个小领导似的,编排了大家。

王大生也坐上了颜阳的背。

颜阳到底是大人骨架,撑的起两个孩子的重量。

“我太累了…”

可是爬半圈下来,颜阳脑门就出汗了,“我不想玩骑大马了…”

王小生却不管他,继续笑叫,“驾!驾!”

“喂!你们在干嘛!”

此时,赶来的林小月看到了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