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身世

在弄明白爷爷和这个姓曹的在说些什么之前,更让许阳刺耳的是这位干练的中年人张口闭口喊他许先生。

他说道:“曹叔叔,您喊我?小许就行?了。”

不料这个姓曹的却连连摆手说:“不不不,那可不行?,您可以叫我小曹,但我?必须喊您许先生才行?。”

什么?四五十岁的人了还?要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喊他小曹?这人真能占便宜。

可是许阳看他说这话时却一脸认真?诚恳,怎么也不像扯淡或者开玩笑。

见许阳一脸不解的样子,许龄达道:“阳阳,一会儿给你讲一些事情,你就会知道为什么了。”

“那您赶紧讲吧。”许阳实在不想再这样被蒙在鼓里等下?去。

“要不我?来给您讲吧,”小曹建议道,“许老先生大老远一路赶来太辛苦了,让他歇一歇。”

“好啊,”许阳无所谓谁来讲,只要给他讲就行?,“那就麻烦您了。”

“您别客气,我?很愿意效劳。”小曹恭恭敬敬点了点头,捋了捋思绪,又清了清嗓子,便开始讲起来。

“很久很久以前,中国大地上有?一个玄学门派,专门帮助冤死的鬼魂,同时也是帮助活人。门派秉承多办事少收钱的宗旨,很快发展壮大,……”

小曹一开始就跟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让许阳不自觉看了看时间,这种讲法莫不要讲一个通宵吧。

他想让人挑重点讲简短一点,但转念一想又担心错过关键信息,便说道:“是不是有很长的故事要讲?那让我?爷爷先休息吧。”

小曹看向许龄达,“那您稍等,我?上楼问一下?管家铺盖铺好没有。”

“不用。”许龄达抬手制止,“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一天睡个两小时就足够了,来的路上已经都睡好了。”

“两小时?那也太短了。”许阳道,“爷爷您去休息吧,我?听曹叔叔讲就好了。”

“那不行?,有?些事情我?得补充。”许龄达道,“赶紧讲吧,别啰嗦了。”

“那就晚上先休息,白天再讲。”许阳道。

他虽然很迫切想知道自己那些疑惑的事情,也很想知道自己跟那个很早很早以前的玄学门派有?什么关系,但是爷爷毕竟年纪大了,不能再这么熬夜。

但爷爷并不同意,很严肃地对小曹道:“接着讲,我?这把老骨头没问题,但是眼前所面临的事情已经不容我们再拖下?去了。”

“好,许老先生说得对,许先生您就别太担心了。”

既然事情已经很严重,许阳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行?,那就请您尽量讲快点,挑着重点讲吧。”

“好。”

小曹接着刚才的话讲道:“但是再厉害的门派,也会有?出问题的时候,后来门派里出了个叛徒,逐渐从内部将门派瓦解,直到门派彻底解散不复存在。”

“解散是不是也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情了?”许阳问道,“听您这意思,您和我?爷爷,甚至包括我在内,都是散落到民间的门派中人?”

“许先生果然聪明过人,您不愧是……”

讲到这里,一直垂着眼睑的许龄达突然抬眼瞥了一眼小曹,导致小曹改了口。

“您说得没错,其实咱们都是门派中的人。虽然门派解散了,但是还有?很多正直的门人保持着联络,一直到现在。”

许阳点点头,暂时不想追问小曹那句不愧是什么,继续问道:“那大家一直保持着联络,是不是还想恢复门派?”

小曹回答道:“其实门派不门派的大家并不是特别在意,只要心里有?门派的宗旨在,没有门派也等于有门派了。但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偏偏有人不希望门派还?有?人继续散落在民间。”

“不希望的人是当初的叛徒吗?”许阳又问道,“直到现在叛徒还?在横行??”

“是啊,无奈叛徒也隐藏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小曹叹了口气,继续道,“毕竟年月太长了,当初被瓦解的门派成员,大部分都不再做玄学,回归了普通人的生活,现在能找到的都没几个。当年的叛徒也没有自己成立门派,而是隐藏于民间。有?时候觉得他们已经不存在了,有?时候又觉得他们又出现了。”

“最近就发现他们好像又出现了对吗?”许阳道。

“没错,不过还?不确定,需要继续调查。但是大家都不敢大意,所以许老先生都亲自来A市了。”

“是因为林勇他们被抓走,才引起大家的注意吗?”

“是的,因为一般人很少会有?那么强大的法力,所以林勇他们不见了,就引起了许老先生的警觉,第一时间通知了大家。”

“明白了,您接着讲吧。”许阳道。

小曹接着讲了很多关于门派的事情,以及叛徒是如何?瓦解门派,门派如何?解散等等。

一直讲了两三个小时,许阳对门派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但还?有?一点最关键的不明白,问道:“既然门派这么强大,为什么那么容易被叛徒瓦解呢?叛徒再厉害,他也没有掌门人厉害吧?”

“他是没有?掌门人厉害,但是在他叛变之前谁也没看出来,而且除了掌门人,他天赋和能力都是最高的,被选为掌门接班人。”小曹道,“在他即将接班的时候,才发现他是个叛徒,那时候老掌门人已经病得很重了,活活被他气死。”

“但是不论叛徒再厉害,那么多门徒也不至于那么快就被瓦解吧,是不是门派有?什么致命的弱点?”许阳又问道,“后来大家有总结过吗?”

“额……”小曹似乎不太敢说,看向许龄达。

许龄达眼皮动了一下?,“说吧。”

“好,”小曹这才敢往下?说,“要说弱点,可能就是那个诅咒了。”

“诅咒?!”许阳一瞬间就想到那个不能发财的诅咒,一下?就精神了,“是那个不能收太多钱的诅咒吗?”

“对,不过其实门派里正直的人都不觉得有?什么的,大家都清心寡欲,不贪钱财。”小曹似乎对古老的诅咒非常敬畏,不敢妄加评判,补充道,“我?也觉得没什么不好的。”

“所以叛徒就是利用了这点吧?”许阳道,“门徒们帮人驱鬼除魔,却不能挣钱。问题是叛徒难道就不受诅咒的影响?”

“叛徒也受影响的,但是他对很多门徒说他有?办法解除诅咒,很快就把门派瓦解了。”

“后来呢?他们都受到诅咒了吗?”

“嗯,没多久叛徒就受到诅咒死了,很多跟了他的门徒也死了。这应该也是叛徒没能另起门派的原因。”小曹讲得有?些痛心,许龄达也眉头紧锁。

许阳听得有?点奇怪,“要是那样的话,门派完全可以重新组建起来啊,还?是说人心已经变了,只有很少的人还保持着初心?”

“奇怪的就是这一点,至今大家都没找到根本原因是什么。”小曹遗憾又苦闷地摇摇头,“那个叛徒已经死了,可是时不时总觉得还?有?跟他一样的人出现,瓦解着还?想光复门派的人,有?时候甚至有的正直的门派成员会被莫名?其妙害死。”

听到这个,许阳陷入了沉思,这段时间以来遇到的事情,也让他感觉好像背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莫非除了爷爷他们,还?有?其他人知道他的身份?

“这也是大家一直觉得叛徒时刻存在的原因吧?”他问道。

“是的。”小曹回答。然后看了看半眯着眼的许龄达,像是等他做下?一步的指示,但许龄达没有?任何表态。

许阳又想到了爷爷说的高人,不管那个高人是不是爷爷自己,他也想要弄清楚。

接着问道:“虽然门派一直没能再恢复,但是也一直一代代传到今天,说明还是很有?生命力的。所以即使门派已经不存在,但也应该有一个带头的负责人吧?”

“有?的,每一代人里,大家都会从各方面考察,推举一位无论是能力还?是人品上都过硬的人来当大家的主心骨。”小曹道,“只不过几百年来,还?没遇到一位有?能力跟当年门派还?在时的掌门人一样厉害的人。”

许阳问道:“如果有?那么厉害的人,是不是就可以有?办法找到隐约存在的叛徒们,并且铲除他们了呢?”

“没错,大家都希望能出现那样的人,可是至今还?没出现,哎……”小曹叹一口气,很是伤感,“咱们的人数也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代代在减少,现在已经没多少人了。”

“那现在具体还?剩多少人呢?”许阳问道,“既然我也是其中一员,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呢?是不是每一个成员都是长大后才告诉他?”

“那倒不是。”小曹又看了看许龄达,显然不太好回答这个问题。

许龄达眯着眼睛道:“是我有?点私心,不想让你再跟我?一样加入这个群体。但是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让我不得不告诉你了,这也许就是命运吧。”

“原来是这样啊。”

许阳总算明白了,难怪爷爷一直不告诉他,还?从小就让他好好读书,长大了要到外面的城市里找个工作好好生活,原来就是不想他再蹚这趟浑水。

但是根据这些信息,他又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父母,难道是被叛徒害死的?

“爷爷,那我爸妈是不是被叛徒害死的?”他直接问许龄达。

“现在还不知道,”许龄达说道,“以后也许会知道。”

“还?不知道他们怎么死的?他们也是门派中人吧?”许阳虽然有记忆以来从来没见过父母,也没有跟父母的情感,但是想到如果自己父母也是被叛徒害死的,他也很愤怒。

“不是的,还?不知道你父母是谁。”许龄达却道,“是不是门派中人,是死是活,那就更不知道了。”

“啊?”许阳惊讶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怎么会连爷爷都不知道他父母?他差点控制不住情绪,“那我是从哪里来的?”

“是爷爷在路边捡的。”许龄达道,“不知道你的父母是有什么困难还是怎么的,把你放在了路边,我?把你带回家,把你当亲孙子养大。”

这些信息让许阳实在需要好好消化一下?,一时沉默下?来。

许龄达补充道:“按照门派的规定,你也应该是门派的一员,所以从小你就算在了成员里面。不过现在你可以自由选择,没有人会强迫你的。”

“嗯。”许阳缓了缓情绪,“不过我?身上也有?诅咒,肯定跟门派有?渊源吧?这个诅咒跟血缘有?关系吗?”

“是跟血缘有?关,”小曹答道,“自从一开始的掌门人下?了诅咒后,所有?那时候的门徒及后人都会受到诅咒。”

“也就是说即使脱离了门派,只要有?血缘关系,诅咒就不会消失,对吧?”

“是的。”

许阳想了想,“既然我本来就是门派中人的后代,那我也没必要重新做选择。无论我的亲生父母出于什么原因没抚养我,也不管他们是否早已经脱离了门派,最后我也被同是门派中人的爷爷收养,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他话一说完,许龄达微微皱了皱眉,小曹却高兴道:“许先生您能这么想就太好了,大家都会很高兴您能这么想。”

“大家都会很高兴?为什么?”

许阳想起一开始让小曹喊自己小许的时候,他非要喊自己许先生,爷爷也说讲完一些事情就会知道为什么非要这么叫。

莫非自己在他们这些人中间还挺重要的?难道还?有?什么事情小曹还没给讲完的?

“因为……”

小曹刚要说,许龄达突然干咳两声,小曹好像又改了口,“因为门派的人每年都在减少,每增加一个人大家会都非常高兴。”

“那为什么您一直要喊我?许先生呢?”许阳问道。

“这个是在门派里大家都互相这么称呼,有?这么一个规矩。”小曹道。

许阳并不相信,“那岂不是很容易暴露身份?要是在哪里遇到了叛徒,人家一下?就发现了。”

“不会,”小曹不自然地笑了两声,“这个称呼只在私底下?安全的地方使用。”

“曹叔叔,您不太会撒谎,”许阳道,“您撒谎的时候全写在脸上了。”

“哈?我?没撒谎啊,”小曹又笑着道,“事情就是这样的。”

许阳不想跟他纠结,他不说实话显然是因为爷爷不让,又问道:“对了,现在门派的负责人是谁呢?”

“哦,现在的负责人是施老,以后您会见到他的。”小曹答道,“不过他也只是临时负责人,因为就像之前说的,一直都没找到一个能力能达到当掌门人的人。”

施老?对了,差点忘了,之前爷爷和小曹就提起过那个人。

“爷爷,那个施老就是您以前说的高人吧?”他问爷爷道,“那他也住在老家的山上啊。”

“嗯,”许龄达点头,“以后有机会带你去见见他。”

“好啊,我?早就想见见他了。”

许阳还想再问些问题,许龄达却大手一摆说道:“好了,今天先到这儿吧,该休息了。”

许阳只好作罢,剩下的疑问只能以后慢慢再问,或者自己去发现。他一早还得上班,现在休息也只能睡三四小时了。

走出地下室前,爷爷从衣兜里拿出一个金色的锦囊给他,“阳阳,这个你拿着,戴到脖子上,遇到危险它会保护你。”

许阳接过来打开看,里面是一个两头尖的菱形体,像是木制的东西,但是质地比任何他见过的木头都要硬,摸上去很光滑,温度有?点冰凉。

“这也是高人施老先生给的吗?”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