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翻床的老头
下一秒钟,“叮叮当”的金属敲击声来到窗户正外面。
清脆的声音很有穿透性,像敲打在许阳的耳边一样,似乎能感受到耳膜在震动。
从雨水的声音里可以听出,窗外的积水至少有脚脖子那么深,但“叮叮当”声经过的时候,许阳没听见任何踩到水的声音。
所以从窗外路过的真不是人吧?
窗外实在太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许阳不开灯,如果一开灯声音就消失,他也就没办法继续跟踪那个声音了。
恰在此时,一道闪电从窗外闪进来,照亮了窗户,从窗帘透进来的光亮也盖过了屋里红外线的弱光。
“叮叮当”的声音并没被闪电打断,反而显得更加清晰悦耳。
突如其来的闪电,把专注的许阳吓一跳,他忍不住眨了一下眼睛。
就在这一眨眼的前一毫秒,他好像看到窗帘外有一个人影,眨完眼后一毫秒再看时,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闪电过后,雷声从远处滚滚而来。“叮叮当”的声音也渐渐远去,没到半分钟就消失在了雨声中。
许阳皱了皱眉,所以那个卖叮叮糖的人或者鬼,跟他们试睡的这套老房子其实没什么关系?
就像余刚说的,在这种郊区的小街小巷里,有点什么脏东西不足为怪,何况还是在这样阴冷的雨夜。
夜重新回归除了雨声之外的黑寂,许阳也重新专注于房间内的情况。
又过了大概两分钟,对门余刚的房间里呼噜声消失。许阳听到好像有翻东西的声音,伴随着还有奇怪的哼哼声。
那家伙在干什么呢?不好好留意房间的情况就算了,怎么还乱翻起东西来了?
许阳静静听了一阵,翻东西的声音继续,余刚的哼哼声则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
好像不太对劲,许阳赶紧下床,轻轻打开房门,蹑手蹑脚走出房间。
两个房间中间的小过道里,一股寒意迎面袭来,许阳打了个寒颤。
他们在这套房子里待了快一天一夜了,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冷气。
经验告诉他,此刻一定有什么脏东西在屋里。
他侧耳听,屋里余刚咿咿呀呀的好像做什么噩梦在说梦话,翻东西的声音也很清晰。
边说梦话边翻东西?做噩梦也能梦游?
许阳抬手敲了几下门,余刚没醒,他准备干脆开门直接进去。
结果刚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就听里面的余刚一声尖叫,紧接着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许阳迅速把门推开,借着红外线摄像设备微弱的光,他看到床边好像有一团浓雾一样的黑影。
那团黑影转瞬即逝,余刚则躺在地板上。
“怎么回事?”许阳打开灯问道。
“妈的这屋里真的有鬼!”余刚一脸的惊恐惨白,满头是汗。
他擦了把脸上的汗水,从地上爬起来,嘴上骂骂咧咧的给自己壮胆,“破鬼一个!那么久都装死迷惑人!现在大半夜跑出来吓人,草踏马的!”
“具体发生什么了?”许阳又问他,“你没事吧?”
余刚往门外看一眼,客厅和主卧都是黑漆漆的,他心有余悸,“你先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吧,亮堂点。”
许阳把客厅厨房和主卧的灯都打开,再回到余刚的房间时,余刚已经起来坐在床上了。
“有个人……不对,是鬼,来抬我的床板,叫我让开。”余刚看了眼自己刚睡过的床,还有些害怕,“到外面说吧。”
他走出房间坐到客厅沙发上,许阳拿纸杯从饮水机接了两杯热水,递一杯给他,坐到旁边,“然后呢?”
余刚灌下大半杯水,接着道:“我刚才睡着了,突然看到一个鬼进来。我想动却动不了,喊也喊不出声。那个鬼竟然来推我,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一个字也没听清吗?”许阳问道。
“好像说要拿他的什么钱袋子,还有糖还是什么。”
“糖?”许阳立马想到那个卖叮叮糖的。
“怎么了?糖有什么特殊的吗?”
“你接着说。”
“然后我就被那只老鬼推下了床,我掉到地上也就醒了。”喝了热水,余刚脸色好转了一些,“妈的吓死我了,前面想醒醒不了动也动不了的时候,给老子吓出一身汗。”
“老鬼?”许阳抓住他说的每一个关键信息,“你看见他的样子了?”
“模模糊糊,就看到个大概轮廓,”余刚回忆着说,“但看得出来是个老头,从他的声音也听得出来。”
“难怪……”许阳点点头,自言自语,“那应该就是他了。”
“你说什么?”余刚见他神神秘秘的,全身汗毛又竖了起来,“大哥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自个儿嘀咕很吓人的。”
“这屋里的鬼,生前也许是个卖叮叮糖的老头。”
“叮叮糖?”余刚是外地人,他老家没有这种东西,“什么是叮叮糖?”
许阳给他科普了叮叮糖后,接着说道:“之前我听到外面有’叮叮当’的声音,还在想这大半夜的还是下雨天怎么会有人在卖叮叮糖,后来那声音经过我窗外后就消失了,合着是进了单元门,停止了敲打。”
余刚听完又打了个哆嗦,在这种漆黑的雨夜里,空气里充满着湿气阴气,听许阳的描述就觉得阴森可怖,结合他刚才的“梦境”,更让他有点毛骨悚然。
“妈的看来这次的鬼更难对付啊,咱们会不会是碰上厉鬼了?”
“有这个可能,它能把你推下床,说明已经很厉害了。”
“我去!那怎么办?”
“来都来了,先想办法搞清楚怎么回事,实在不行也只能正面刚了。”
“要是刚不过呢?”
“刚不过可以逃,厉鬼再厉害它也只会在固定的地方活动,不会追着人不放的,除非上了人的身。”
“晕!那咱也保证不了不被它上身啊。”
“没事,这些都还只是可能性。”见余刚好不容易才恢复的脸色又变得苍白,许阳安慰道,“那个老头既然只推你下床,没对你怎么样,说明它不是那种对人很有敌意的鬼。而且我刚打开门它就逃了,也说明它还没厉害到非常难以对付。”
“那还好点。”余刚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歪起脑袋看了看他刚睡过的床,“你说那张床下会不会真有钱袋子和什么叮叮糖?”
“不会,这房子都被后勤的同事重新打扫过一遍了,再说业主买了房还重新装修过。”
“哦对,看我这脑子,都被吓傻了。”
许阳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不到两点,接着睡吧。你要是害怕,咱换个房间。”
“害怕是真害怕,不过总是靠你我也不好意思。要不咱们就在客厅眯一下得了,要是那个老头再来,正好可以看看他翻完床底后要干什么。”
“也行,在沙发上也不容易睡着。”许阳站起身道,“我去把被子拿出来,这么坐着有点凉。”
余刚也起身去抱他的被子,经过卫生间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厕所的灯你刚才没开吧?”
“没开啊,怎么了?”
“那老头会不会藏在这里?”
“不会吧,”余刚疑神疑鬼的,许阳有点哭笑不得,“你要是不放心,把厕所灯也打开。”
余刚摁下开关,还不等他打开厕所门看,就听滋啦滋啦几声响,好像电路短路被烧坏了一样,所有照明的灯闪了几下便全部熄灭。
整套房子重新陷入了黑暗,紧接着仿佛又有一阵寒气在屋里弥漫开来。
“怎…怎么回事?!”余刚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带着哭腔惊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