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等她作甚?看他神色凝重,清泉还以为他哪里不舒坦,“伤口又痛了吗?不过今日不能换药,得等明日。”

“伤口无碍,我有话跟你说。”说着宋思南拉住她手腕,径直带她去院外。

清泉吓得挣脱开来,防备提醒,“走便好好走,莫拉拉扯扯,若被晨晓瞧见,她该生气了。”

这谨慎的态度令他莫名其妙,“我拉谁与她何干?你为何要在意她的看法?”

四顾无人,她才小声道了句,“你没发现晨晓对你很特别吗?她好像有点儿喜欢你,自是见不得你与别的姑娘亲近,尤其是你跟我换鸡汤那会儿,她看起来很伤心,往后你还是少与我说话为好。”

耐着性子听她抱怨过罢,宋思南感觉自己快要被她气炸,停步转身,凝着她的双眼,忿然质问,

“她喜欢或是讨厌我都是她的事,我从来都不在乎,凭什么她不高兴你就不理我?清泉,我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

认真的思索片刻,清泉如实道:“一个经常受伤,经常用我药膏的军爷。”

被奚落的宋思南钻了攥拳,悲愤反问,“仅此而已?”

道罢她才想起袁峰交代的话,男人好面子,这么说他肯定会生气,于是立马改口,“一个肝胆相照的好哥们儿!”

闭了闭眼,宋思南闷哼一声,仍旧不满意,“给你机会,再说一次!”

说话间,他一步步的走向她,那紧皱的眉头彰示着明显的不甘,不知所措的清泉怯怯后退,焦急的前思后想,愣是没领悟他的意图,

“我说的句句属实,绝无欺瞒!我若不把你当哥们儿,又怎会折回来呢?无端端的你何故发火,我究竟哪里惹你了?”

这丫头平日里瞧着挺机灵,怎的关键时刻就变成了榆木脑袋?强压下心中的忿然,宋思南沉声道:

“袁晨晓怎么想是她的事,你不该因为她而疏远我!”

清泉却觉得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都跟我透露对你有好感了,我总得避嫌吧?”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否对她有好感?”

如此明显之事,还需要问?“她说你是为救她才受的伤,那你们应该关系挺好的。”

旁人瞎扯也就罢了,她居然也这么想?宋思南气极反问,“如果你认为我救谁就是喜欢谁,那当初在庙里的时候我还救过你呢!你怎么不认为我喜欢你?”

仔细琢磨着他的话,清泉沉思片刻,灵光一闪,恍然大悟,“我懂了,救人不代表喜欢。原来你也把她当哥们儿啊!怎的是个姑娘你都当哥们儿?你这个态度很危险啊!再这么下去是娶不来媳妇儿的。”

“……”秋风瑟瑟,寒透他的心,宋思南不想说话,捂着心口半晌不语。

清泉见状忙问他是怎么了,“可是胸口也受了伤?外伤还是内伤?你怎的也不告诉我?”

说着她赶紧扶他到一旁的石墩上坐下,还说要进去给他倒杯水,却被他一把拽住,

“你别再气我我就没事了。”

怎么还赖上她了?清泉不懂他的意思,他拍了拍一旁的石墩,示意她坐下,面向她郑重解释,

“我之所以会救袁晨晓,只因为她是袁峰的妹妹,我拜托袁峰照顾你,而我承诺替他照顾好晨晓,所以我不能让她出事,不能违背对袁峰的承诺,仅此而已,没有掺杂其他感情,你懂吗?”

思量片刻,她点了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么认真的解释换来如此平淡的反应,猜不透她的心思,宋思南心如猫抓,“嗯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明白了,姑娘家对你这么好,你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如此不解风情,注定天煞孤星的命!”

“……”宋思南无言以对,默了半晌才哼笑道:“彼此彼此。”

沐浴过罢,清泉浑身犯困,没精力与他闲扯,更懒得思索他的弦外之音,打了声招呼便回房歇息去了。

好在晨晓尚未归来,迅速躺进被窝,清泉闭眼就睡,生怕被人质问什么。

沐浴归来的袁晨晓又变得冷淡起来,并未再找她谈心,清泉不晓得的是,晚膳过后,她去沐浴那会儿,宋思南直接找到袁峰,让他转告袁晨晓,他心里有人,无谓在他身上浪费心神。

被明确拒绝的袁晨晓只觉没面子,好面子的她不肯承认她喜欢宋思南,逞强说是对他无意,对他好不过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罢了。

“但愿如此!”袁峰也不希望自家妹妹一厢情愿的付出,“南哥是好,他若对你有意,我巴不得你能嫁给他,奈何他无意,我也不能强求,姑娘家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心,定然还有更好的在后面等着你。”

兄长苦口婆心的劝说,她也就没再对宋思南示好,可怜孟怀毅又成了她说话的对象,若非看在袁峰的面儿上,他真不愿理他。

接下来回都城的路途尚算平静,没有黑衣人再来袭击,袁峰还想着只要有云姑娘在这儿冒充千机阁之人便能一路顺风,殊不知,那些人并未真正放弃。

接连两次行动失败,还赔上五条下属的命,其中一个还因手腕中毒针,为保命只能砍掉自己的手。

此事一拖再拖,燃着火龙的密室之中,那身着黑金长袍的主人早已失去耐性,“连个毛头小子都抓不住,本座养你们何用?”

兄弟枉死,他们也很痛惜,还要被训责,心里自是不快,但终究是他们办事不利,只能忍悲请罪,

“韦庄主息怒,若论武功,我等不在他们之下,偏偏千机阁之人插手此事,他们擅使暗器,又常在暗处,根本防不胜防啊!”

狭长的双目转了两转,饶是通透如韦庄主,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千机阁从不插手朝堂之事,若说为乌蝉珠尚能理解,可乌蝉珠他们已经拿到手,怎的还有人保护那小子?”

此事他们始料未及,否则也不至于惨失两名弟兄,“具体因由属下也不大清楚,那女人明明已离开,不知为何又临时折返,难不成她也发现了姓宋那小子的后背有秘密?”

“这个秘密只有本座知晓,其他帮派不可能发现!”

韦庄主手下多的是人马,怎奈此事关系重大,不宜声张,免得被其他门派听到风声,皆盯上宋思南反惹祸端。是以他只能暗中派人进行,还得抓活口,这才导致两次皆失败,丢尽颜面!

思量着他们描述的情形,韦庄主眸闪寒光,心生一计,“据你们所言,现下只有一个千机阁的女人在队伍中,想办法先将这个女人解决,而后再出动人手活捉宋思南!”

下属顿觉为难,实不愿再去送命,“可她有暗器,我们根本无法近身。”

立在庄主身后的蓝袍男子闻言,垂下轻蔑的眸子,鼻溢冷哼,“无能者才会找借口!”

被揶揄的下属攥拳反讽,“蓝鹫,少说风凉话!有本事你去将人带来!”

韦庄主已有筹谋,淡声下令,“本座会再增派三人,蓝鹫亦会同行,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一旦他们入了都城,更难下手。务必尽快把人带来,否则提头来见!”

蓝鹫那修长的面颊一脸阴骘,勾唇一笑,颔首领命,“庄主稍安勿躁,等属下好消息!”

且说宋思南一行人乘坐马车赶了十天的路,照行程来算,再有两三日便能到都城。

这日傍晚,他们没能找到落脚地,只能在一片林子的空地上扎营。

今夜烤的是野兔肉,尚未烤好,这兔肉的香味儿已经开始飘散于四周,勾起了他的馋虫。

吃兔肉之际,众兄弟皆佐着酒,好不自在,宋思南也去拿袁峰身边的酒壶,手刚碰到,就被眼尖的清泉一把拍开,

“这就忘记医嘱了?”

宋思南笑得一派无谓,“就一口,不妨事。”

“半口都不行!”清泉态度坚决,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不利于伤口愈合,你别浪费我的药!”

闻着酒香却不能品,那滋味简直是折磨,“我已经好些日子没饮过酒,你就睁只眼闭只眼让我尝尝呗!”

宋思南好言与她商量着,未料她竟直接将酒壶递给他,“尽管喝,喝完也成,反正是你的身子,伤不伤的与我何干?往后甭指望我给你换药!”

道罢她不悦起身,离开篝火畔,往一旁的大树边走去。

接过酒壶的宋思南愣怔当场,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众人见状皆在起哄,“南哥怎么不喝了?该不是怕媳妇儿吧?”

虽说她没在众人面前给他颜面吧!但他竟也没生气,反倒觉得心里甜丝丝的,面上却逞强依旧,

“话不能乱说!我怕她什么?是嫌这酒不够香!”最终他还是将酒给放下了,起身去树边找她。

枝繁叶茂的大树在夜风中幽然晃动着,清泉立在背风处,昏暗的夜幕下,宋思南看不清她的脸容,唯有走近些,方能借着缕缕月光窥见她紧抿在薄唇间的那丝幽怨与不满。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清泉并未回首,照旧倚在树边,随手捏着一片树叶把玩着。

宋思南亦靠在粗壮的大树边,立在她身侧,讪讪地打着招呼,“真生气了?”

“才没有!”清泉否认得干脆,他却不信,“嘴撅得能挂油瓶,还说没生气?”

心下窝火的清泉忿忿地咬了咬唇,扭过脸去不愿理他,他又转了个圈,到树那边继续与她解释,“我没喝酒,你莫恼。”

闻言,清泉面色淡淡,一派无谓,“我说过不再管你,你没必要与我汇报。”

说是不管,可她分明还在与他置气,否则不会是这种态度,理亏的宋思南再次澄清,“真没喝,不信你闻闻!”说着他就凑近她,示意她来闻他是否有酒气。

清泉一回眸,便见他的脸容近在眼前,那熟悉的眉眼再次恍了她的神,两人近到眼睫几乎相接的地步,心慌意乱的她怔怔的凝视着他,朦胧的夜色险些又令她生出错觉,只是他面上那似笑非笑的痞气让她清楚的意识到,他是宋思南,不是旁人!

她那柔情似水的眼神似一汪深潭,令宋思南渐渐深陷,陷进她眼波的旋涡之中,难以自持,事实上此刻的他也不需要救赎,不自觉的想要靠近她,再近一些,以便深嗅那似有若无的香气。

作者有话要说:如无意外,下章会是五千字的大肥章,接下来还会有加更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