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颗心

阳光透过微开的窗帘洒在屋内床上的人,曾惜紧闭的眼睑微颤,睁开眼时觉得有些刺眼,随即翻身背对着太阳,两眼呆滞的盯着前方,不知过了多久,她伸手拿过桌上的手机,发现关小南给她发的微信。

小南:【珍珍,给你买了早餐在桌上,如果冷了记得热一下,我6点的航班先走了,爱你啊。】

曾惜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半了,她掀开被子起身走到浴室内洗漱了一番,走出卧室到厨房内看到桌上的三明治和鲜奶,放在微波炉里热了一番才拿出来,随意吃了几口便放下了。

她今天没有工作,但是下午要坐三点的航班到西雅图拍一组时尚杂志的封面,一段空白期里,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忽而想了起曾爷爷的话,思虑了一番,回到卧室里换了套衣服出门。

她驱车从车库中开出,盯着前方的路况,方向盘单手一转往右侧街道开去。

曾惜将车停在停车位,熄火后下车,走进小巷中的一家店铺,掀开店前的珠帘,朝里唤了声,“老木?”

一位穿着老式中山服的老人从内间走了出来,瞧见来人是她,笑道:“你这丫头怎么来了?”

曾惜扫了眼室内的装潢,样子如旧,一幅幅茶具放置在架子上,几张桌椅随意地放在大厅内,丝毫不像是店铺。

老木端着茶壶走来放置在桌上,曾惜提步坐在桌前,闻了闻茶香,轻声问:“蒙顶甘露?”

老木看着她叹息,“如果知道你要来了,就不煮茶了。”

曾惜闻言看了他一眼未回反问道:“有人来?”

她虽不喜欢喝茶,但曾父喜欢,所以她也会被耳濡目染些。老木是精通茶的人,如果是平日里自己喝,也不会煮蒙顶喝。

“嗯,你这一回来做什么?”

曾惜扫了眼四周,“我要回家一趟,帮我准备一套茶叶。”

老木瞪了她一眼,“你是想要把我这儿的茶叶都买走?”

“您肯卖?”

老木轻哼了一声,起身对着她叹气,“等着,我上去给你拿。”

他慢步走上右侧的楼梯,曾惜看着他有些乏力的脚步,眼眸微垂,良久后,便瞧见老木提着袋子走下来,递给她,“都装好了,你好好送回家就行。”

曾惜接过道了谢,看着他轻声道:“有时间去找爷爷看看,你们俩人各自成伴。”

老木闻言瞬时怒目而视,“死丫头,赶紧走!”

曾惜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转身便往外走去,她走到车旁打开车门坐进去。

她驾驶着车前行,正巧与侧边驶来的一辆路虎经过,它停在了老木的店前。

曾惜扫了一眼,收回视线。

二十分钟后,曾惜将车开进别墅院内,门卫将她拦下瞧见是她,有些讶异,“小姐,是你啊。”

曾惜点头,“夫人,先生在家么?”

“夫人刚回来。”

曾惜闻言便下车将车钥匙给他,让他开进车库内,她拿着准备好的东西走进家中,看见曾母正坐在大厅的沙发内看着新闻,不巧她瞧见了电视里的关小南。

曾惜唤了声,“妈。”

曾母闻言瞬时扭头看来,有些讶异和欣喜,但又随即冷下了脸,“你是谁?谁放你进来的?”

曾惜无奈,上前走到她身边坐下,“妈,我工作忙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用连女儿都不认了吧。”

曾母顿时推开她,“你既然要工作不要我们了,那我干嘛还要你这个女儿?”

“我没有不要你们,我现在不就回来了吗?”

曾母脸色稍缓,看着电视里正在报道事件的关小南,心内又是一气,“你看看,如果我想看看小南打开电视就可以,但是我想看你难道让我看你拍的那些杂志吗?”

曾惜闻言哭笑不得,“妈,难不成你想我和小南一样去当记者吗?”

“我是这意思吗?你就回来看看我和你爸怎么了?如果不是你爷爷给你打电话,你根本没想回来吧?”曾母瞪眼看她。

曾惜一笑,拿起手中的东西,“妈,你看我给你和爸买的东西。”

曾母哪里猜不到她这是在转移话题,却又是不忍再说她,叹了口气顺势看向她手中的礼物。

“爸还没回来?”

曾母看着手中的书画,点了点头,“你爸这几天有个国外的会议要开,过几天才能回来。”她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表,轻问一声:“你中午在这儿吃吗?”

曾惜点头。

“小南呢?把她也叫来吃饭。”

“她今天出差了。”

“唉,你们这些人啊,家里没有菜,你和我去趟超市买点菜回来。”言罢,曾母按了遥控,起身走到门关处拿过衣挂上的外套和包,换下了脚上的拖鞋。

曾惜闻言同她一同走出了别墅,门卫已经将车开了出来,她替曾母打开车门,随后坐进车里发动了车子。

“珍珍,你今天没工作?”

曾惜失笑,“现在才问起我工作?”

“我现在才想起来这事。”

她看了眼路况,淡淡道:“我下午三点的航班,早上没有工作。”

曾母闻言抬眸睨了她一眼,曾惜感到她的视线,浅笑,“妈,你可别在心里骂我。”

“我的女儿在哪里?”

“……”

行车到了停车场,两人走进超市内,买了几样曾惜喜欢的食材便回去了。

曾家,曾惜懒散地躺在沙发上看着客厅内的电视,曾母在厨房内处理食材,大致半小时后才开饭,曾惜和曾母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饭,曾惜忽而想起轻声问了句,“妈,Z大过不久要开周年庆,你出席吗?”

曾母抬眸看着她,“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问你,前几天你在学校闹出那么大的场面,你怎么都没和我说?”

“……妈,你出席吗?”

“出席。”曾母一顿,眯眼看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曾惜握着筷子的手一顿,“我前几天不是拍了Z大的宣传照吗?所以顺道问问你。”

曾母半信半疑地看着她,曾惜顶着那道审视的眼神,纹丝不动。

曾惜在待了几个小时后,终是被曾母“赶”出了家门,载着她去了机场。

“小心点,有什么事一定要和家里人说一声。”

曾惜点了点头,探身抱了抱曾母,“我知道了,妈,我走了。”

言罢,她打开车门下车,带上行李箱进了机场。

一道气流划过湛蓝色的天空,留下长长的尾巴,曾惜坐在位置上,给曾母发了一条短信后便关机放进了包内。

左乐已经坐早一点的航班去了西雅图,她需要和杂志社一方交谈准备好拍摄的设备,而她没有必要那么早过去。

曾惜打开笔记本,打开刚拍了宣传照和宣传片,翻看了几张风景照和建筑图,忽而看到了教师的集体照,各色的人物排列站着,而他仅是一件白大褂袭身,静静地站在人群内,却是轻而易举地引人关注,不单单是因为他那张耀人的面容,还有那双寡淡,冷漠的眼眸。

她对着那双眼眸,不免觉得有些烦躁,随即单手将电脑一合,唤来了空姐替她拿一条毛毯,戴上了耳机,闭上眼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看着机舱内一片的昏暗,四周的人皆是在昏睡中。

她静坐了一会儿,调整了有些疲惫的身体,方才起身走到厕所内,单手一扯那有些松散的发圈,被束缚住秀发随即洒落在她身后,她洗手拍了拍脸,冰冷的水刺激她的神经,促使她清醒。

她打开门出来,想返回座位上,却是没想到一位空姐推着的餐车朝她的方向推来,她躲避不及,忽而一只手拉住了她,侧身一转,头顶传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心。”

她扑入他的怀里,一道清浅的气息扑面而来,萦绕在她的耳畔,丝丝柔柔。

空姐止住脚步,向两人道歉,身前人低声说着什么她根本不知道,抬眸看着他,清隽的侧颜近在咫尺。

曾惜双手抵着他的胸口,等空姐走后,他放开了她轻声问道:“有被撞到吗?”

她脱离他,推开了几步,摇了摇头,暗自掐了掐自己的手指,尝试回归正常。

她按压着心内的砰砰声,对上他平静道:“你出差?”

江景行对着她的那双在昏暗中依然黑亮的眼眸,眼神微暗,轻应了一声,“嗯,去参加一个生物研讨会,你呢?”

“有个杂志封面的拍摄。”

两人觉得聊天的场地有点不对,随意聊了几句就回自己的位置上,曾惜心底巴不得赶紧走。

她轻声走回位置上坐下,长舒了一口浊气,方才被他揽入怀里的那份激动和慌乱似是重新回到了她的脑中,她身子向后一靠,闭着眼,心内纷乱,心脏砰砰的跳动声一直传入她的大脑。

这是犯规啊……

曾惜被这一出事弄得睡意全无,她只好拿出电脑来工作,重新打开Z大的宣传照和宣传片处理,但每当她看着里头里的人,刚才扑入怀中的场景不断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大致剪辑了一下视频,其余色调,音频的处理还要回工作室再说,她看了眼手表已经12点了,再过一个小时就到西雅图了,她关上电脑,终是陷入了睡眠。

北京时间1点,西雅图却是早上的10点,曾惜拉着行李箱走出机场,困意袭身,她撑着自己想拿出手机给左乐发信息,却是被一道人影挡住了视线。

“小姐,需要帮忙吗?”

对方说着正宗的中文,他带着墨镜,让人看不清他的相貌,手中也是拉着一个行李箱,应该是和她同一班航班的乘客。

曾惜抬眸看了他一眼,脚步一侧经过他,“谢谢,不用。”

男人刚才在飞机上就已经关注到她,修身的风衣展现出了她纤细的腰身,举止手足间透着不凡的气质,这足以吸引人的视线,更何况还是个长相娇柔的美女。

他上前追上她,“小姐,你去哪儿?我可以载你。”

曾惜见他不走,停下脚步,眼眸中带着不悦,“先生,请你让开。”

“小姐,恕我冒犯,请问你有男朋友吗?”

曾惜闻言,正想回他,却是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拦住了。

“惜惜。”

她同一旁男人闻声望去,一道高挺的身影拉着行李箱,天边那展露的阳光照耀着,他身披金灿微光走来,一双深沉漆黑的眼眸散去了平日里的寡淡,对上她的呆楞,勾唇轻声道。

“怎么不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