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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听说了吗,那个一直在外面云游的太子爷回来了。”

一个小宫女小声说了句,见着其他人有些神色恍然的样子,她又神神叨叨加了一句。

“太子爷。就是那个先皇后的遗孤。都说在先皇后死后,他杀光了储秀宫所有人,为其母殉葬,每日里就用剥下来的人皮筋骨做风筝,坐在东宫里放,那场景,活生生像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另外几个小宫女被吓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身子瑟瑟发抖着。

有个大着胆子反驳。

“你可别乱讲啊,不是说储秀宫内的人自愿殉葬吗……当时太子爷才是个十岁的孩童啊……”

“我也不小心听见司礼监那几个提督说的,你们可嘴巴紧实着别往外传啊。”

沐清宫内,几个洒扫的小宫女窃窃私语着。

一夜北风寒,梅花零落了几多残瓣,洒在地上,虽说孤清,但也平添了几分意趣。

悠宁郡主从寝房走出来,临院子近了几步,隐约听见小宫女们在低语着。

“冬月?她们在说些什么?”

“好像是东宫那位十五年没回的主子,要回来了,郡主别扰了心,冬月去教训那几个嘴巴没把门的。”

冬月是悠宁郡主的贴身婢女,长她几岁,已经伺候她十五年了。

十五年前先皇后替皇上挡箭去世,新皇后登位,没多久却诞下死胎,加上那段时间凤位轮转,太子凶煞传言不断,灾害连连,皇上迷信于占卜,觉得是天降横祸,逼迫天星监寻找转运之法。

一筹莫展之际,经观测演算,天上一颗星坠落于民间一草屋,同时一女婴诞生,天星监在巨大压力下推言,这女婴是天神转世,可福泽国运。皇帝便下诏把这婴孩养在宫里,并封为悠宁郡主。

悠宁倒也很争气,颇是给皇家冲了几分喜,自从她进了宫,万事皆有起色,新皇后顺利诞下二皇子,太子屠宫的事情也被以先皇后宫内的人自愿殉葬压了下来,被所有知情人当成大凶的太子爷裴子玄,也被一个奇怪的老头带出去历练云游。

看似所有事情都安定下来,一转眼竟然过了十五年。

冬月教训了一顿那些小宫女,然后重新回到了悠宁的身边。

悠宁自打进宫,便没见过太子,听说过的,也不过寥寥几语,听那几个宫女讲得那么邪性,竟也没觉得荒诞。

“当年我尚且襁褓之中,你可知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奴婢当时年岁也轻,不知晓具体何事。只是偶尔听到一些公公嬷嬷说话,都把那太子爷当恶鬼一样,说他爱放人皮风筝,饮人血茶,还用人骨制香。提起当时,就是浅言,留也不敢留,废又不能废,只能到宫外面去养着。”

“当时不废太子是看在先皇后遗孤的情面上,若是这么久,太子依旧让人风声鹤唳,怎会有朝臣不提出废太子的言论?”

冬月眸上显然有些惧色。

“怎么没人提,只不过提过的人都死了,甚至昨日刚在朝堂上说完,明日便会离奇暴毙,后背的皮还会被撕下来,做成风筝,挂在梁上,吓人的紧呢……”

悠宁见着冬月越说越玄乎,就没有继续问,虽然三人成虎,但传言也没有空穴来风之理,暗合着一个太子竟然能被准许外出十五年,以及宫中之人对他闻风丧胆来想,竟也能寻出些逻辑。内里也有些恐惧,念着着这太子是个不该接近的,能离远些还是离远些比较好。

然后转身向院子里那一片梅花走去,素手轻轻弯下枝丫,梅中带着些浅蕊,映得她娇容更多了些昳丽,梅瓣遮了她半只眼,掩下那清丽的琉璃色。眉似琼月,睫若蝶翼,翘鼻轻挺,随身一个嗅梅的动作,都带着些许祸国的意味。

就算看了这么多年,冬月依旧还是看呆了眼。

世人都说悠宁郡主容貌才华举世无双,的确是不假的。

“冬月,去把我前几日绣的香囊拿来。”

然后自顾走到刚才那一堆被宫女扫起来的梅花瓣中。

“好好的花瓣,都被糟践了。”

一双素手,在残朵里翻捡着,指尖莹白如玉,手腕暗暗一道浅红色的胎记。

好不容易挑拣出些好的,小心放在香囊里,还没来得及在腰间系好。

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青玉便过来传话。

“郡主殿下,皇后娘娘唤您过去长春宫一趟。”

“现在吗?”

青玉退后一步。

“奴婢在此候着郡主。”

未等悠宁说些什么,一身桃红色的衣袍便被冬月搭在了她身上。

“这便走吧,别让皇后娘娘等得急了。”

悠宁柔声说道。

前段日子落了雪,虽然下人们打扫地干净,路上依旧有几分滑,悠宁走的有几分小心翼翼,却还是踉跄了一下。

“郡主,没事吧?!”

“路滑而已,不碍事。”

见着郡主不小心滑了下,旁边打扫的小太监,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郡主饶命,小的该死,该再仔仔细细打扫这路一千遍,一万遍,小的该死,求郡主饶命。”

这段路就是滑的要命,前段时间熙妃,走这段路,不小心滑了脚,生生打死了一众洒扫的小太监,小宫女,那血腥味,隔着好远都能闻到。

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想到这,更是狠狠得磕了几个头。

“起来吧,不碍事。”

她伸手拿了块腰牌出来。

“去内务府,报本郡主的名号,叫人把这段路的砖敲了,重新弄,腰牌之后送去沐清宫。”

在路上耽搁了一会,她们后半段路走得更快了些。

在悠宁一行人转过这个转角以后,一道身影不知从何处落了下来,轻到甚至没有任何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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