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之残

如众所归,陆萧霖被陆祈狠训了一顿,陆祈吃了那方面的哑巴亏,闷着股气走了。

陆萧霖悠哉的躺着翘着腿,没有一点重伤后的虚弱的样子。

“卫连摊上你这么个主子,啧。”最后一声是替卫连说的,卫连这回不死也得脱层皮。

“映生你看,皇叔他真不行,要不是朕,现在受委屈的就是映生了。”陆萧霖喝着参汤,双眼轻佻的看着楚映生胸膛上自己的杰作。

不如你这个狼崽子随时随地发/情,楚映生感受到狼崽子的目光后,将上衣系好,“是不如你。”

这三日都是楚映生在房内陪着陆萧霖,一来挡掉路祈的刁难,二来可拿到探子送来的楚国讯息,少了陆萧霖的调戏,楚映生清净不少。

与探子约好了地点,楚映生下了床榻正准备离去,被陆萧霖拦着不让人离开,陆萧霖整个人往楚映生身上拱,抱着楚映生纤细的腰,头埋在他的胸膛前,“朕心口好疼啊,映生帮朕瞧瞧是不是又渗血了。”

堂堂宣文帝如今竟像个小媳妇一样,想挽留住绝情丈夫的心。

楚映生嘴角略有抽搐,知道这个混账东西花样多,眼打落陆萧霖的手,手中一根银针落入指尖,朝着陆萧霖的穴位刺去,陆萧霖霎时失了重力,有气无力的靠在楚映生身上,好在嘴皮子还能动。

陆萧霖一副任君蹂/躏的模样,想跟楚映生玩闹,哪知楚映生就是不迎合着,陆萧霖换了法子大喊大叫道:“朕生气了,映生嫌朕生了病,要去会情郎,卫连卫连你给朕出来,朕的媳妇儿要跑了!”

随着陆萧霖的话,楚映生连院子都没跨过,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手中握着一把利剑,拇指指腹扣在剑柄上,大有威胁之意,“王爷有令,楚帝请回。”

挡路的人正是陆祈手下的第一高手冷面,冷面此人桀骜,只认摄政王一人之令,就是陆萧霖也奈他无何。

“让开。”楚映生言语中带着不悦。

冷面面不改色,手中之剑如人般坚决,“楚帝请回。”

陆萧霖将两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知道楚映生的脾性,陆萧霖想了想,出声道:“卫连,你让他走!朕生气了,你让他走,走了就别回来了,朕疼死算了!”

早就习惯陆萧霖的孩童心性,冷面看着一动不动的楚映生,“楚帝,还是回房吧,夫……陛下心性单纯,哄着点就好了。”

冷面的示软给了楚映生脸面,楚映生拂袖而回,一进屋就看到一脸别扭的陆萧霖,“你走开,朕不要你了。”

楚映生真打算离开,陆萧霖又开始嚷嚷道:“你都不哄朕一下!朕生气的时候皇叔都会哄朕的!”

“卫连,朕的媳妇又要走!”

冷面也不知道陆萧霖这么能闹腾,“陛下,臣冷面奉令护卫陛下周全,卫连被王爷带走了。”

“朕不管你是冷面还是卫连,你让映生哄哄朕!”陆萧霖毫不在意是冷面还是卫连,只想着让楚映生哄着点他。

“楚帝,这……”

冷面一脸郁闷,真不明白,陛下这么大个人了,还要人哄着……

楚映生用宽大的衣袖将一抹笑意遮掩,陆萧霖不仅替他挽了面还替让冷面相求于他,楚映生挥了挥手让冷面退下,朝着陆萧霖说道:“你要朕怎么哄你?”

“朕要吃芝云酥,你喂朕吃!”陆萧霖想到什么,对着楚映生眨了眨眼睛,“你让冷面去买,城南王记的芝云酥,别说是朕要吃,冷面会嘲笑朕的。”

冷面是一等一的高手,这点声音稍用内力就能听到,楚映生顺着话,“你是宣朝的皇帝,谁敢嘲笑你。”

陆萧霖语气中带着份聪慧,“他会在心里骂朕幼稚,别以为朕不知道。”

陛下是真的幼稚,冷面未等圣令,飞檐走壁的去买芝云酥,至于为何没让他人代劳,是冷面太了解这主子,不是冷面买来的,一会将气正好撒在冷面身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免不得被折腾翻,再亲自去一趟。

在确定冷面走了后,楚映生解了陆萧霖的穴道,“调虎离山?”

“非也,是声东击西。”陆萧霖动了动筋骨,把被子踢到脚边,“哄朕,快!”

楚映生心情不错,“怎么哄?”

“吻朕。”陆萧霖指了指自己的唇瓣,期待着美人主动点。

楚映生没多想覆了上前,陆萧霖既然肯帮他解决这个麻烦,就有他的方法,只是蜻蜓点水,让陆萧霖觉得有些吃亏,嚷嚷着再亲一口,楚映生不再理会,双手抱胸道:“说吧。”

“映生可一点都不让自己吃亏啊,让你的人大大方方进来,”陆萧霖回味着唇上的味道,心底如明镜般的将一切都握在鼓掌间,“躺着出去。”

“不行。”楚映生未经思考否决了陆萧霖的提议,这批人都是他的心腹,若没有这批人的护送,楚映生到不了宣朝。

陆萧霖摇了摇头,他将楚映生当做是成大事的人,为了无足轻重的下属,得失都不算入了,“有些时候,吃点亏未必不是福。”

楚映生能跟外界接触,尤其是在陆萧霖昏迷的这几天,不用猜就知道是有人故意纵容,想的就是趁乱将有些事推到楚映生身上,例如太师之女之死,陆萧霖遇刺,楚国意图不轨等等;又或有人想借此事从楚映生身上得到些什么好处,这无疑触及到了陆萧霖的利益。

背后之人真正的打算,谁也不知,唯一能确认的便是,楚映生在延溪的细作,不能留下活口,他们的存在让太多人注目。

“你的人必须死,”陆萧霖的口吻不再是和楚映生商量,“映生,君王的决定关乎着天下,舍取当自知。”

楚映生什么都清楚,让忠心耿耿为他卖命的人送死,他于心不忍,“没有他们,就没有今天的楚映生。”

“映生,你是自拟心狠之人,这点狠心都下不了?”

陆萧霖这话一语击中楚映生内心,楚映生便是自拟心狠才将自己作为筹码,只要能忍,他日重回云巅之日,便是他倾覆天下之时。

而如今,他却倒在了义气之上。

“朕……”

陆萧霖一声叹息,叹的是楚映生有治国之才,却无为君之残,“既然映生下不了手,朕替你来。”

楚映生深呼了口气,对着陆萧霖问道:“若是楚战愿奉你为主,帮你稳固政权,用朕为筹,你当如何?”

面对楚映生的问题,陆萧霖笑了笑,很是坦然,“在朕心中,映生之才,举世无双。”

“是我……无能……”保护不了母妃,保护不了皇妹,就算当了皇帝连衷心于他的人都保护不了,楚映生闭着眼微抬着头,眼前已浮现出尸横遍野的模样。

“为你大业而死者为忠,帝王的路踩着不止是逆贼的骨骸,还有忠臣的脊梁。”陆萧霖与楚映生不同,生来为皇,放眼望去的皆是蝼蚁与桥石。

陆萧霖拍了拍楚映生的肩膀,他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落笔吧,映生。”

……

午夜子时。

医馆内灯火幽暗,屋顶上偶有几只乌鸦鸣叫,甚是喧闹。

数十黑衣人行动利索将守门的一众侍卫一刀封喉,一跃入墙直奔陆萧霖与楚映生所在的地方,刚想破门而入,一张绳网从天而落,几人飞身将绳网割破,落于院中,四处张望着寻找皇室暗卫。

冷面持剑而立在众人面前,身后跟着宣朝赫赫有名的十三卫,“留活口。”

宣朝十三卫,以十三人杀退赵国三千士兵,出动十三卫就注定了结局。

兵戎相见,刀光血影,黑衣人渐渐不敌,死伤过半,楚映生颤着身体试图将外头的惨叫声推之耳外,仿若这一刀刀割的都是他的身体。

房间的后窗突然被破,闯入一人,来人直奔床帏,掀帘见到楚映生后,收剑在侧,“属下替所有兄弟给主子捎句话,为主子而死,属下等无悔。”

话音刚落,来人胸膛之上多了一支利剑,直穿入喉。

来人倒在血泊之中,嘴微张着发不出声来,只得借着灯烛残影,通过嘴唇的呢喃读出四字,“主子……保重……”

外头打斗声逐渐平息了下来,冷面破门而入,对着陆萧霖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还请陛下速速回宫。”

陆萧霖点了点头,去见楚映生时,发现楚映生已昏厥在侧,“映生,映生!”

“请陛下上御撵,臣活捉了一人,待刑司审问过后再禀明陛下。”冷面不待陆萧霖下令,让十三卫伺候陆萧霖上撵,直奔帝都而去。

昏死的楚映生脸色并不好看,却添了几分病态美,陆萧霖贴近了楚映生,尽管胸口处隐隐作痛,也没当做一回事,楚映生今日不问缘由就同意他的做法,说明他心底也早做了这个打算,不过是借他之手完成目而已。

楚映生与他,是同一种人。

陆萧霖发觉,这个男人的城府,越来越得自己的心了。

但只有一点陆萧霖仍是不明,楚映生到底是真存上两分良心,还是以令一种身份在将自己玩弄在鼓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