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她也同时看到我,笑了,叫:“周航!”“巧啊,怎么一个人逛街?”我走过去,回话。“我怎么不能一个人逛街,你呢,没跟女朋友出来?”我眉毛轻轻上扬,什么也没说。雯姐目光深邃,可笑得亲切,她问:“被人家放鸽子了?”

 “我这样的,能吗?”我反问。“臭美…”姐也笑,仔细观察我,说:“今天好帅啊,刚才我还想呢,这是哪来的臭小子…”

 “哼哼”我玩笑式地对姐冷笑。我和赵雯来到一个快餐店,店内人很少。我们都不饿,我买了杯冷饮,为姐要了奶茶。雯姐看着我付钱,将杯子端到她面前,问:“周行,你是不是今天不高兴?怎么了?”

 “我怎么不高兴了?”“你不想说就算了,还以为你真的把我当作你姐姐呢。”我坐下来,开始喝饮料。姐不再说话,只是喝茶。还是我先开口:“姐你说句良心话,我和那个大学老师有可能吗?”姐看我,轻声问:“怎么了?”“他们这种人我想不明白,好的时候很好,有时候又有点冷淡。”“你说得具体点。”

 我对雯姐讲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姐静静地听,然后她问:“你为什么不陪她一起回去?而且你今天应该去接她,来回就四个多小时的路程。”

 “他自己有车,不用我去接。”我懒懒地回答。“她有车?…有车你也可以去接她,对女孩子温存些,心细一点,多高学历的女孩子也是女人。”

 姐看我不说话,又说:“没关系,你去学个驾照,以后你送她回家…你去过她家吗?”我点头。“她对家里说了你是她男朋友?”我摇头。

 “她有没有给你介绍过她的同事或者朋友?”我又摇头。“有没有让你去a大接过她?”我再次摇头雯姐注视我,突然斩钉截铁地说:“甩了她!什么东西!”

 我微微一笑,掏出烟,又意识到快餐店内不可以吸烟,只好收起来。雯姐有些气愤,继续说:“周航,你不是那种很傻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她不认真你怎么能动真心呢?”

 我依然无语。姐好象真的动怒了,说:“她不是缠着你嘛,跟她玩,给她弄怀孕了,然后分手。”我笑了,说:“姐狠!女人真是毒啊!”姐也笑了:“可恶,这么好的男孩子便宜她就算了,她还来劲!”此时的雯姐让我想起床上的她,率性、真真正正、无遮无拦、喜欢我到骨子里的赵雯。

 我低声地、平静地对雯姐说:“我也不瞒你了…他是男的…怎么说呢…他不可能让家里或者单位知道我…他对我还是很认真的。”

 姐虽然半天没说话,可并没有如薛姨那样两眼发直,表情呆滞,她也有惊讶的神态,但惊讶过后,姐很正经地小声问我:“你真的是同性恋?”

 “也不算…有一点吧。”赵雯微微点头,笑了,说:“我听人这么胡说过…”“谁说的?”“你别管谁说的,反正我一直没信过,那天你拿走两个钱包皮带,我有点怀疑,可还是不能相信。”我对雯姐笑了。

 “为什么呀?你不象啊,为什么想到和男的好呢?就因为这个人拼命追你?”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赵雯,因为这实在太、太复杂,要从扒二勇裤子,从10岁到a城,从厕所,从与很多人的目光交换,从新加坡人等等等等讲起,即便都讲了,

 还是不能说明白怎么就想到和男的好。姐不为难我,她笑着问:“他帅嘛?”我一笑,没回答雯姐。

 “让我见见他,我看人很准的,尤其是男人,他是不是真心,我能看出八九不离十。”“他不象我,他怕见人。不过他知道我有个干姐…要是真见了你别乱说啊。”雯姐笑出了声,回答:“我能乱说什么,我还怕你乱说呢。”***

 星期一晚上下班后,我看见阿俊的车。我一钻进车里,阿俊笑着问我想没想到他来接我。我说你别废话了,赶紧开车。我问阿俊相亲怎么样,他说还能怎么样,完成任务而已。

 我又问阿俊和同学吃饭的事情,他说得很兴奋,给我讲这两个高中同学如今一个生意做得很大,一个在办移民。他说现在好多人都办加拿大的技术移民。

 “你想不想去加拿大?现在办移民很容易,是个机会,我想对于咱们,国外的环境肯定比这里好。”阿俊兴冲冲地说,他的特点是什么事情都敢想,想好了就去做。

 “…”我脑子不够用,无法回答阿俊,只好打哈欠假装睡觉。“到时候咱们一起办,看哪个职业分高,最容易批准你就办什么,我这个同学说现在这些移民律师什么办法都敢帮你想,咱们这里又什么假都能做…”

 “你是瞎说呢还是现在就要移民?”我打断阿俊。“先想想嘛,思路宽一点,以后可能就是很好的退路。”

 阿俊说着看我,黑夜里,路灯一晃一晃的,他的眼睛显得很亮。我真的无法和阿俊说什么,加拿大,对我来说太遥远而陌生,我想象那是个到处开满鲜花,每日阳光明媚,钞票随处可见的富有地方,里面住着如我们饭店里的那种白皮肤鬼佬。我妈的面孔也蹦到我脑子里,她也跟我去加拿大?与我和阿俊住在一起?想想都觉得好笑。

 我转移话题,告诉阿俊雯姐想见他。阿俊惊恐万状,把车开到自行车道上,幸亏没有人。之前,当我对阿俊说,我对薛姨讲了我们的事情后,他就是这样,不过这次更夸张。

 “为什么告诉她?”阿俊如上次一样不能理解地质问我。“说就说了,没有为什么。”“你没必要告诉她,你们同在一个饭店,她又是经理,你以后很麻烦。”“我一端盘子的小服务生,能有什么麻烦,就是我们经理知道了,总经理知道了也不会当回事。”这次阿俊沉默。到家了,阿俊停好车,没等我开门,他问我:“你对她讲我在a大?”

 “讲了。”“告诉她我的名字了吗?”我和阿俊四目相对,我反问:“你怕?她还能去a大给你使坏?”

 阿俊移开目光,似乎在想什么,然后问:“你觉得她靠得住吗?”“靠得住靠不住不敢说,但她为什么要坏咱们,没这种可能性。”“…”阿俊轻轻出了口气。“你也不至于这么害怕吧,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嘛。”我用讥笑地口吻说话。

 “我操!”阿俊突然急了,冷笑着骂了一句粗口:“我每天装模作样为人师表,这种事如果被公开,根本一天都别想在学校里混。”

 我没反驳阿俊,因为我百分之一百相信他说的是真理。阿俊铁青着脸,又说:“我就是不能让别人知道!干吗要让他们知道!那些土鳖编试验数据,抄国外的文章,连我大学二年纪就会用的c++都他妈搞不明白,

 跟人家合作单位出去吃饭喝得钻到桌子底下,举着那么大招牌一个项目也谈不成功…就因为知道我喜欢跟男人睡觉,我就比他们矮一截?就需要期望他们的理解宽容认同?将来在他们手下混日子?凭什么!”

 我听得发傻,相处快一年半,我第一次看见阿俊失控。车内非常安静,我听着阿俊不均匀地呼吸声,想安慰他,却不知从何说起。

 倒是阿俊悄悄地将手伸过来抓住我的手,他似乎已经平静了,对我笑笑:“说就说了吧,她又不认识a大的,不可能有问题。”

 “…其实以前赵雯应该算我女朋友,我们在一起挺长的,她绝对信得过。”这是我想到的,安慰阿俊最好的方法。阿俊又一惊,但很快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你们…什么时候分开的?”

 “跟你好了以后就分了。”阿俊笑了,说:“你真的是男女通吃。”“怎么了?”“就知道你很man啊…”那天晚上,阿俊和我躺在床上。我看得出来,虽然阿俊在车里时已经平静,其实他的情绪非常低落,心情一定仍然不好。

 阿俊背对着我,我单臂搂住他,轻轻抚摸他白皙的皮肤,拨弄他的乳尖,阿俊阻止我,但一只手与我的手交叉在一起握着。阿俊开始对我说他的矛盾心理。他非常认同自己,也不自卑,因为他看了那么多的资料讯息。

 但认同与不自卑却加深自己对外部环境的厌恶。这种情绪化的厌烦是错误的,对人暂且不说,对己有害无利,但他不知道如何在这其中寻求平衡。

 他说没有幸福生活时觉得日子过得平静踏实,可寂寞难耐,有了幸福生活后对不相干的陌生人都会乐于帮助,却丧失了原有的安全感。这些都是压力所致。他认为自己的压力来自内心,心态没有调整好,但想想还是外界因素造成的困惑,可外界显而易见、无法抗拒的因素他却一直给予鄙视。

 听阿俊讲这些,我觉得他有点惨,想那么复杂太累。我转过脸看看说话的阿俊,他可能因为和我畅所欲言而面色平和、轻松。我插不上话,索性起来点烟,脑子里想着和阿俊在一起的一年多里,自己过得一直都很轻松。

 ***钱刚和他bf认识两个多月了,这次他找的这人没稳定工作,时常要钱刚倒贴,长的也不算帅,比他大七岁。我看钱刚象宝儿似的宠着他那位,很诧异自己和钱刚认识这么多年,对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时代商城里,钱刚小两口看摊,虽然表面上没什么过分的举动,如我这样的明眼人能看出那位对钱刚温存呵护的劲头很大。

 我第一次见钱刚bf时,那人表面上对我淡淡的,不过偶尔会狠瞧我两眼,我也不含糊,适当地放电,我感觉只要再给把劲,鱼准上钩。

 我很想告诉钱刚这人靠不住,可又想钱刚正在幸福的旋涡里,别扫兴了。另外,我不能确定自己的感觉就一定准,比如我对阿俊对自己起初的判断都是错的。

 我因为刚刚和阿俊吵了一架,路过商城,于是进来找钱刚聊聊。钱刚撒娇般地让他bf一个人忙,他搬个小凳子坐在我旁边笑着对我说:“哎哟,你们蜜月过完了?时间挺长的。”

 “蜜月个鬼,吵了好几次了。他怎么老想指挥我呢,外面当官太小,不过瘾,在我这儿找感觉。”“怎么了?都为什么呀?”“什么都为,最开始因为看房子,我说不看,他就说我不积极不配合。

 让我帮他切菜,说我切得块大,不能用,什么先放菜叶后放菜棒,靠。刚才是因为装修的事,我提建议他说不好,我告诉他我本来就没建议,是他逼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