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鬼打墙

    虎父无犬子,我想不出有更合适的词句来形容陈金和他爹这对父子了,换成是别人家的孩子今晚这一闹,回到家八成得被父母给狠揍一顿,起码训斥是肯定了。可陈金这一回去,陈锁柱瞅着我们这帮人连拉带拽,将陈金劝进了家,而且陈金那狗-脾气越是劝他劲儿还越大了,一直是骂骂咧咧的。陈锁柱把将陈金呵斥住,便问我们原因,刘宾和常云亮两人抢着把事情的原委道出后,陈锁柱一瞪眼睛,也不骂陈金了,反而冲着我们骂道:“你们这帮混小子,那老奶奶庙是你们谁家的祖坟?还是供着你们家祖宗呢?给它磕头赔不是?瞧你们一个个的那副熊-样-儿,没出息!”

    他们几个人被陈锁柱给训斥得耷拉着脑袋不说话,谁不知道陈锁柱那火爆脾气,在村里要说脾气暴躁,我二叔数第一,他陈锁柱肯定是第二,俩人还是把兄弟,听我爷爷和我爹说,他们俩年轻那时候,十里八乡就没人敢招惹他俩这对把兄弟,俩人都身高马大的,我二叔力大无穷,陈锁住动不动就跟人玩命,谁敢招惹他们啊?

    我站在那儿瞅着几个人被陈锁住训骂,幸灾乐祸地偷笑起来,没成想让陈锁柱看见了,拧着我的耳朵骂道:“小兔崽子,他们胆儿小你也胆儿小了?你二牛叔知道了还不大耳刮子抽你!”

    “没没,我和金子俩人都没磕头,那老太太骂我们俩人呢!”我疼得龇牙咧嘴,急忙解释。

    陈锁柱听了我的话,这才松开手,说道:“嗯,这才像个人样儿!”

    我估计兄弟们都不愿意在陈金家多待,毕竟陈金刚才着实跟那几个老太太翻了脸,又是在奶奶庙跟前闹的,那等于是跟庙里的邪物立场鲜明,敌-对!这家伙一闹,谁晓得那位玄母娘娘会如何收拾陈金?还是离陈金越远越好,而且在陈金家多待一会儿,就得让陈锁柱多骂上一阵,所以他们急急地陪着笑脸告别。

    陈锁柱一挥手,吼道:“以后别信那邪门歪道的东西,都是自己吓唬自己的,兔崽子们,滚吧!”

    几个人灰溜溜地往外走去,独留下刘宾和我没走,我是想着陈金跟我打过招呼了,今晚还有行动,如果不告而别,这小子明天还不得嘲笑我害怕了么?刘宾嘛,他平时就不敢走夜路,现在这情况,那就更不敢走了,其他人没有和他同路的,只有我一个,所以刘宾低眉顺眼地看了陈锁柱一眼,然后对我说道:“银乐,咱们也走吧,天不早了。”

    陈金在旁边立刻说道:“走啥走?你自己不会走啊?还非得银乐跟你一会儿回去,操,不行,一会儿我和银乐还有事儿呢。”

    我无奈地挠了挠头,这个陈金,发了一通脾气之后,竟然还记得抓蛇的事儿。

    “有个屁事儿!”陈锁柱一把掌拍在儿子的脑袋上,冲着我喊道:“银乐,赶紧回去吧,哦对了,刘宾这孩子胆儿小,你把他送到家里。”

    “哎,知道知道,那我走了啊!”我急忙点头答应,一边拉着刘宾往外走去。

    从陈金家出来后,刘宾央求我走前街,绕个圈儿回去,不往奶奶庙门口过。我正有此意,今天晚上撞见的邪事儿让我吃惊不小,心里很是害怕,再加上今天上午我砸了人家的庙,心虚得要命,所以我很是做作地说道:“操,跟着我你有啥怕的?好了好了,别把你胆儿吓破了,就走前街吧,唉,你什么时候胆量能够大点儿啊!”

    刘宾自然乐得不行,连声道谢,我们俩从陈金家直接往南向前街走去。

    夜很静,在积雪的映衬下,光线倒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我们俩肩并肩地走到前街,然后向东,走到东头渠边,再转向北,向我们后街走去。

    我们两家都住在村子的最东北,我家的那条巷子紧挨着河堤,刘宾家住在我家前面的巷子里面,两条巷子又窄又深,巷子里的那些房子后面还栽种着一排的杨树,弄的两条巷子里一到夜晚,格外的阴森幽暗。早就听人说过我们后街的两条巷子里不太平,容易招邪物,不过我打小就没遇见过什么脏东西,所以以前夜里玩到半夜回家,也没怎么害怕过,可是今天不一样了啊!

    快走到刘宾家的巷子口时,原本宁静的夜里突然刮起了风,北风凄厉地尖啸着从河堤北面的田地里扑了过来,刮起河堤上、路上、渠边杂草、树木上的积雪,纷纷扬扬,就像是又下起了雪一样。

    疾飞的雪花迷住了我的眼睛,肆虐的寒风如刀般划过我的脸庞……

    一股冰寒的凉意透彻心扉!

    这股风来得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势猛,吓得刘宾一把抱住了我,颤抖着喊道:“娘呀,这是咋回事儿啊?”

    我正被那股凉意惊得呆住,心里扑腾扑腾地跳,好一会儿我才强压着内心的惶恐不安,加上那死活都要保住的面子,拍着刘宾紧抓我的手,安慰道:“瞧把你丫吓的,不就是刮风嘛,都到家了,还怕个屁啊!快走几步,回家去!”

    刘宾抱着我的胳膊松开了,可是手依然抓着我的胳膊,哽噎着说道:“银乐,你把我送家去吧,成不?我害怕!”

    “行行行,没问题,我把你送进家去!”我痛快地答应了他,因为我可想着赶紧的把这小子送回家,然后我就能立马飞速地跑回家去,这他-奶奶-黑灯瞎火的,在外面实在是太可怕了。

    “跟着我走!”我大踏步向前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准备慷慨就义的英雄。

    刘宾拉着我的手紧紧地跟在后面,还不住地打着哆嗦。

    走进刘宾家的巷子里大概一半的时候,刘宾忽然拉着我的手不动弹了,惊慌失措地哭丧着说道:“银乐,银乐,我咋看不见了啊?咋忽然这么黑了呀?”

    我心里一颤,马上想到了一个词儿——鬼打墙!

    这两天竟他-妈遇见邪事儿了,大半夜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那八成就是遇到传说中的鬼打墙了,于是我心里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句顺口溜:遇见鬼打墙,千万别着慌,使劲往上撞,前头一片亮。

    想到这里,我使劲攥住刘宾的手,撑着胆子大喊道:“宾子,有我在你跟前儿呢!别怕,往前迈步,走起!”

    讲到这里,我不得不自夸一句,虽然说我的胆量没有陈金那般大,遇见这种邪事儿我照样害怕,可是我有一个不折不扣的优点,那就是仗义,义气,为兄弟朋友我绝对能够两肋插刀,肝胆相照。所以在意识到遇见了鬼打墙这种邪物之后,正因为有一个更加胆小的哥们儿需要我的帮助,所以我当时非但不知道害怕,反而胆量在那一刻完全被义气充斥了起来,毫不畏惧!

    刘宾听了我的大喊声之后,心里面有了主心骨,颤巍巍地向前迈出了步伐。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与我近在咫尺,而且互相牵着手的刘宾。

    只是小小的一步,迈出之后,刘宾就极为惊讶地看着我说道:“银乐,不黑了,我看见了!刚才这是咋回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