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目送赫连冀出了门,苏菲阳关上门,拿起刚刚放在桌子上的包裹,包裹不大不小,大概手掌这么大,竖起耳朵,摇摇手中的包裹,仔细一听,没有什么声音,也没有多大的重量。
  小心地拆开了包裹,里面放着一迭照片,苏菲阳突然想起刚刚那条短信,是他给她发的。
  我想你了,宝贝……
  这看似是情人间的爱语,实则不是,引人遐想的话,却丝毫没有让她感觉到脸红,有的是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个人,那天匆匆的相处,让她不由深深感叹,他与之前相差了这么多,曾经意气风发的他,如今身上流露着一种市井小民的流里流气。
  也许,她该告诉他一切,可是……想起她对另一个人的承诺,她又无法违背自己许下的承诺。
  拿起照片,她仔细地浏览,手中的照片倏然从她的手中掉落,如樱花散落一般,落了满地,没有飞舞时的优美,凄惨地伏在地面上。
  地上的照片,一张一张散落开来,照片上的场景各式各样,人物却单调地只有两个人,有她,还有一直陪在她身边的赫连冀。
  有她去宠物店的路上的照片,有她跟赫连冀一起用餐的照片,有他们同进同出的照片,还有他们在民宿的照片!
  车子突然故障,她没有多想,如今看着照片,她的心不由地一沉,太过巧合了,是他做的吗?
  这么说,她在台湾的这段时间,她和赫连冀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都知道,一清二楚,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了解,她该怎么办?他想要怎么样?
  她知道他想要什么,可她却无法做到。
  本因一夜欢爱而疲惫的她忘记了补眠的事情,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傻傻地看着地上的照片。
  过了一会儿,她站了起来,半蹲在地上,捡起照片,走到赫连冀的书房,找到碎纸机,将照片粉碎,接着将粉碎后的垃圾装在垃圾袋里。
  把快递包裹也扔了进去,垃圾袋放在了公寓的门口,每天傍晚会有人来收拾。
  走回房间,她打了一通电话,却没有接,良久后,才挂断电话。
  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在房间里响起,她就这么坐在地上,拿着移动电话,等着电话响起。
  突然电话响了起来,按下通话键,「喂……」她心急地说道。
  「苏苏?没睡觉吗?」电话那一头是赫连冀。
  是赫连冀,苏菲阳难掩失落地应了一声。
  「怎么了?」他敏感地听出她声音有些不对。
  「没事啦,本来想睡,可又突然睡不着。」怕被他察觉出自己的情绪,她解释清楚。
  「嗯,店里没事,我正在回去的路上,顺便带晚饭回去。」现在买菜做饭太迟了,遇到这种情况他们会买外卖带回家吃。
  「你决定就好了。」她没有多大的胃口。
  电话那一头沉静了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说完便挂了电话。
乡村小说网  他察觉到她心神不宁了?
  总是这样,她不想说的,赫连冀也不逼她,总是顺着她,让她总觉自己是不是太骄纵了!她有一丝丝的不对劲,他便知晓了,接着会不顾一切地陪在她身边,不会让她独自一个人。
  电话又再一次地响起,苏菲阳不抱希望地接通,「喂……」
  「苏菲?」
  苏菲是她在国外生活时用的名字,她激动地握着电话,纤指紧紧地拽住电话,「是……是我。」
  「怎么了?苏菲?」电话那一头响起的是一道好听的女声,温温的。
  「我不行了……」苏菲阳含着泪,一边要遵守好友的约定,一边又要面对那个男人的感胁。
  好听的女声停了一会儿,干涩的声音陡然而起:「他找到你了?」
  「嗯……」苏菲阳哽咽着。
  「对不起,苏菲。」女人的声音失去柔和,多了一抹愧疚。
  「不……」苏菲阳不想听到女人内疚的声音,急得想打断她的话。
  「不,是我的错!」女人激动地打断她的话。
  苏菲阳几乎能想象到女人泫然欲泣的模样,心急如焚,大声地喊道,「你听我说!」
  「苏菲……」女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不管如何,我都会遵守我的承诺,可这样下去实在不行,你懂我意思吗?」以前她可以不去在乎,因为她只有一个人,可现在赫连冀会担心她,而她一点也不想让赫连冀为她担心受怕。
  那种感觉她自己经历过,在父母发生了车祸,在加护病房外徘徊时,惊恐几乎就如海啸一般要将她灭顶。
  「苏菲……」女人的声音里充满了抱歉,还有困扰,她也不想这样子,可该怎么做呢?
  「你好好想一想吧。」苏菲阳轻轻地说,没有责怪,有的是疼惜。
  片刻之后,电话那头才传来幽幽的声音:「我知道了……」
  接下来,苏菲阳问起了她最近的一些近况,聊了一会儿,才放下电话,回过身时,门上传来钥匙插孔的声音。
  「苏苏。」他回来了,就如他所说,很快就会回来。
  「我在这里。」苏菲阳扬声应道。
  「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赫连冀看到门口的垃圾袋,误以为她回来后打扫了房间。
  「啊,哦,睡不着。」面对他时,她又恢复了之前的无忧无虑,笑靥如花,顺着他的话,点点头,「我就随便打扫了一下……」
  粗粗的指腹心疼地拂过她的眼下,故意坏坏地说:「难道是我昨天不够努力?」
  「喂!」她使了一个白眼给他。
  「呵呵,先吃饭。」他将外卖递给她。
  「嗯。」接过外卖,苏菲阳往餐桌走去,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赫连冀深邃的眼神,还有那被稣菲阳忘记放回桌上的移动电话。
  她没有随便摆放东西的习惯,原来放哪里,她就会放哪里。
  「冀,你快过来……」
  收回视线,往餐桌走去,「来了。」
  「小柯,你有没有看见苏苏?」从休息室走出来的赫连冀,看了看店里,却没有看见熟悉的人影,刚刚还在前台的苏菲阳,现在没了影子。
  「没有啊,我刚刚在帮小猫咪洗澡。」小柯摇摇头。
  「小云,你有没有看见?」他转而问小云。
  正在整理宠物粮食的小云抬起头,推了推眼镜,「没有呀,老板。」
  赫连冀皱了皱眉,他知道她莫名的不安,所以总是无时无刻地关注她,她也从不会一声不吭地就出去,就算出去也会打声招呼。
  「老板。」小云在前台上找到一张纸,「阳阳说她出去买下午茶了。」小云仔细地看了看。
  赫连冀拿过纸,一看,是苏菲阳的字迹,骚动的心总算安定了一些,抬头看了看时钟,已经一点半了。
  「嗯,你们去忙吧。」
  赫连冀走回了休息室,拿起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苏菲阳……
  「唉,今天好热!」这头苏菲阳用手扬了扬,却起不到一点作用。
  赫连冀喜欢午后甜品屋的蓝山咖啡,不过午后甜品屋跟宠物店有点距离,可也不用叫车,于是她一步一步地走着,正好是上坡,吃力地往上走,心里想着等等要买一些什么吃的。
  「嗯,给赫连冀买一杯蓝山就好,他不太喜欢吃太甜的,小云小柯就提拉米苏加原味奶茶好了……」苏飞扬嘴里正盘算着,口袋里的手机正好响起,她掏出手机,打开一看,是赫连冀,她笑了笑。
  「嗯,在买下午茶的路上,很快就回去。」苏菲阳边说,边发送信息,不由地笑了笑,他还真是很黏她呀!
  嘴里念叨着,她又不是小孩子,也不会迷路,需要这么担心吗?
  不过最近这段日子,他确实是比之前更担心她,赫连冀是她的枕边人,大概也发现她心绪不宁了吧!
  他的关心让她雀跃不已,也有些内疚,让他这么为她担心。
  不过这样也好,让他担心一下、挂心一下,惦记着她、想着她,这样也不错,为她患得患失……
  苏菲阳嘴边甜甜地一笑,这便是是女人的小心机,小计较吧!
  弯进小巷子,她准备走近路,早点回去,以免让他担心过头了,呵呵,她还是性格不错的嘛!她自恋地想想。
  「宝贝。」
  她背部突然一个颤栗,缓慢地转过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怎么了?宝贝。」
  他,从不会叫人名字,任何女人在他眼里都是一样,他称每一个人都为宝贝,除了那一个人。
  「文森。」
  「嗯,你还记得我的名字,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了。」他笑着,眼里却没有笑意。
  偷偷地移动脚步,出了巷子,就是大街,只要快速地跑出去就可以了。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苏菲阳转移话题。
  「是我太执着吗?」文森反问,连他自己都觉得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他明明可以和以前一样过的自由自在,可他却执意要将自己逼入胡同。
  「对。」她附和着,还差一点。
  就是这个时候!趁着他犹豫的一瞬间,苏菲阳转头就跑,腰部却被人给拽住,她激动得想大喊,可到嘴的声音还未发出来,鼻尖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不……」她弱弱地一喊,眼前逐渐变黑。
  文森接住她软下的身子,眼眸坚定地看着远方,淡淡地说:「对不起,苏菲,我绝不会放弃……」
  苏菲阳的信息给了赫连冀一剂强心剂,想了想,他又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过了一会儿,没人接听。
  挂掉电话,将手机放回桌上,兴许是她在买东西,所以没听到铃声吧。
  没过多久,手机又响起,赫连冀笑着拿起来,「苏苏……」
  「呵呵……」
  电话那头传来男性的笑声,赫连冀立刻变了脸,「你是谁?」
  「苏苏……原来你称苏菲为苏苏。」文森学着赫连冀的口气念着。
  「闭嘴!」赫连冀先沉不住气地出口。
  「好吧。」男性化的声音里掺杂着浓浓的笑意,「我是文森。」
  「她在哪里?」一听到这个声音,他马上想起了一面之缘的那个男人,那一身强烈的侵略之气,他怎么可能忽视呢?
  「嗯,在我的身边,在我的怀里。」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赫连冀暗暗命令自己不要过于气愤,导致自己错失了一些线索。
  「你到底想怎么样?」如果只是简单地想要苏菲阳,那么这个男人早就带着苏菲阳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了,何须这么大费周章地打电话给他?
  「你很聪明,」文森赞赏道:「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赫连冀沉着地等待他的下文。
  「我要你过来。」文森要求道。
  「去哪里?」赫连冀问道。
  听着男人吐出一个地址,赫连冀颔首,「好,我会马上过去。」
  「不用急,慢慢来,我不会对她怎么样。」文森冷淡地开口,接着挂了电话。
  就这样?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赫连冀想了想,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打了一个电话。
  「凌锋,我上次让你帮我查的……」
  「嗯,查到了。」
  听完凌锋说的事情,赫连冀快速挂掉电话,拿了外套,边穿边往外走,「小柯、小云,我先出去一趟,店里你们看一下。」
  「哦。」两人齐声应道。
  依着那个自称文森的男人的话,赫连冀只身一人走进一间废弃的仓库,看见了一个男人自在地坐在地上,头垂着,无聊地看着地上。